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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時明月同人】情深不壽[1] (聶莊) 轉~~~by 波波

2011-09-27 23:45:08| 分類: 秦時明月-聶莊 | 標籤:聶衛 聶莊 秦時明月 蓋聶 衛莊 字型大小



原作者:波波 (已同意授權轉載^^)

原帖:http://tieba.baidu.com/p/1018746616(出處:百度聶衛吧)





慧極必傷,情深不壽。

衛莊生下來的時候有點難產,在他媽的肚子裡多呆了幾個鐘頭,所以出來的時候不僅頭上冒著熱氣並且小胳膊小腿都漲紫漲紫的。醫生朝著他的緊鎖的小臉噴了噴氧氣,伊才緩緩的嚎啕起來。

就這樣,衛莊在大病不來小病不斷的情況下成功的活了下去,並早早的養成了他獨特的犀利性格,他媽覺得這孩子戾氣太重,在他尚小的時候專門帶著去了趟寺廟,問問老和尚可有化解之法,老和尚眉目慈祥摸著衛莊的頭說,這個孩子,命定如此,慧極必傷,情深不壽,還希望女施主多多開導,免得玉石俱焚。衛莊他媽下一跳,有那麼嚴重,還焚上了……雖然不太信,但為了怕萬一仍是求了紅線樟木佛珠纏在衛莊的手腕上。

或許是真的佛祖顯靈,衛莊倒是一天壯似一天,後來,竟連發燒感冒什麼的都無緣光顧於他。

直到認識蓋聶。

倆人的相逢甚是無聊,堪稱無聊中的無聊。那天沒有風和日麗,沒有鳥鳴花開,沒有晴空無雲百里花香……因為那是個晚上。

那天上完晚上的最後三節課後,衛莊說不如去校門口外解決晚飯。赤煉不好意思的笑笑說在減肥,白鳳壓根沒來上課,衛莊無奈的收拾了書包水瓶,自己去了。

凡是大學門口,都是小攤販聚集的場所,在這裡,只有你想不到吃什麼的,沒有你買不到吃什麼的。衛莊松松壓在自己左肩的書包帶,然後決定去吃麻辣燙。說到這個麻辣燙,那是大學特色啊,不知道為什麼,這東西經久不衰的同時還居然眾口稱讚,永遠都是小車旁邊人滿為患,毫無立錐之地。

衛莊是誰,當然不可能跟著一群男男女女擠來擠去,趁著手長,站在一個女生後面,拿了一串金針菇。

“老闆,結帳。”女生終於邊抹嘴邊舉起厚厚的一把簽,“總共20根,外加兩個生菜和一個寬粉一個細粉。”

衛莊不由看看,路燈下女孩五官清秀,那雙眼睛分外出眾,讓自己突然的想起那句詩:煙籠寒水月籠沙……沒想到竟然是個吃貨。

“12塊錢。”

“嗯。”女孩拿胳膊肘捅捅旁邊的男生,“我沒帶錢,你付啊。”

她男朋友什麼也沒說,拉開身邊的挎包找起來。

衛莊收回注意力,再次把目光投注到吃的上,“再給我拿一串甜不辣。”

這邊女孩還沒付帳走人,衛莊有點不樂意,這麼抻著胳膊隔個人多費勁。卻聽見她對自己的男朋友說:“怎麼能忘了帶錢包出來呢?”

那男的也不解釋,只是說,“忘了,下次記得。”

“那我在這等著,你去取錢包吧。”

這還了得,我得抻多少次胳膊啊?衛莊想了想,“那個,兩位同學,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先給你墊付了吧。”

男的轉了過來,看了衛莊一眼,“怎麼好意思,我去拿一趟就好。”

“沒什麼,讓這位同學在這裡等著你多不好,不如我先付了,以後你再還我……”

“這……”

倒是女生大方的接受了,“謝謝啊。”

衛莊看著她的眼睛慢慢笑了,“不客氣。”說著拿出錢包付了錢,轉而對男生說:“我就住甲樓A單元604。.”其實衛莊想12塊錢全當做好事了,不還最好,所以告訴了對方自己的宿舍號,免得留個手機以後反被騷擾。

男生點了點頭,“記下了。”說著笑了笑。

女孩看事情差不多,便挽過男生的胳膊,對衛莊說:“同學那我們先走了,真是謝謝你。”

“沒關係。”

衛莊轉頭看著這對情侶走遠,隱隱聽到女孩叮囑道:“蓋聶,別忘還人家錢啊。”



蓋聶給衛莊送錢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的事了。說好笑不好笑,最開始兩天衛莊還希望對方能還錢,然而此時他早把這等事拋出腦海,對方卻不期而至。

赤煉還在坐在他的床邊哭哭啼啼,說什麼為什麼她不愛我好命苦嚶嚶嚶嚶……

聽的衛莊不厭其煩,正巧有人敲門,便趕忙起來開門。

看到是那天那個煙籠寒水月籠沙的男友,衛莊一愣,隨即淡淡的笑了:“同學進來吧。”

蓋聶側了半個身進來,一抬頭看見梨花帶雨般的赤煉。呆在原地:“我是不是一會再來?”

“沒事沒事,別介意她。”

赤煉也趕緊拿手抹抹臉,“同學你是來還錢的吧?進來進來。”旋即臉上居然帶著淚痕的笑開了。

蓋聶站在原地掏包:“不了,我還錢就走。”

衛莊趁這時候打量了下:個頭跟自己差不多,一般人樣,就是有點瘦……倒不是身上瘦,反而因為削尖臉,臉一瘦,就覺得整個人都苗條。

“這……”蓋聶遞給衛莊錢,“真是謝謝。”

衛莊笑著搖搖頭,接過。

“那我就不打攪了。”說著沖著衛莊點點頭,然後向赤煉笑了笑。

衛莊看著蓋聶轉身,突然喊了一句:“同學!”

蓋聶再轉回來。

“互換手機號吧,交個朋友。”



第二天,衛莊就發燒了。

他躺在床上難受著,旁邊赤煉疼惜且幸災樂禍的看著他,“怎麼病了?”

“不知道。”

說著下意識摸摸左手腕上的那串跟了自己多年的佛珠。

赤煉注意到他的動作,“莫不是那護身符失靈了吧?”

“呵,信則有不信則無,帶著這勞什子不過是習慣罷了。你說真要是靈驗,那醫院還存在幹嗎。”

赤煉笑著拍拍他的手,“別人我不知道,就咋倆這麼多年發小過來,你別說,這珠子對你啊,還真是靈。”

“真靈怎麼這次失靈了?”

女孩聳聳肩,“我怎麼知道,莫不是碰上強大的它制服不了了唄。”

衛莊白白眼,轉頭把臉面向牆示意自己想睡會。

“你睡吧你睡吧,我自己去撫平失戀的傷口去了。”

這回衛莊倒是馬上轉過頭,饒有趣味的看著赤煉,“交代吧。”

“交代什麼?”

“你跟那個大二的中文的女生。”

“還能有什麼,人家不鳥我……昨天跟你這哭半天你不是都知道。”

“知道。”

“那你讓我再交代什麼?”

“我就是想再聽一遍你的失戀史。”

“病態。”

“我是病人。”

“你真貧。”

“……”衛莊再次轉過頭,這回事真真正正的想睡了。

赤煉嗤嗤笑了會,說:“我一會讓白鳳給你買飯,想吃什麼?”

“小餛飩。”

衛莊閉著眼,聽見開門關門的聲音,然後高跟鞋的聲音也漸漸遠去,便安安靜靜的平躺了努力忽視身上的酸痛,嘗試入睡。



赤煉走出男生宿舍樓的時候再一次被看門的大爺警告,大爺說好好的一個姑娘家不要老往男生宿舍跑,想要跟男朋友約會可以選擇食堂,圖書館,教學樓以及校園內的各大小主幹道。

赤煉笑笑,說大爺下次見!

正巧碰上白鳳往宿舍樓裡走。

“衛莊讓你去買小餛飩。”

“他自己呢?”

“病了。”

“病了?”

“神奇吧。”

“嗯……可是我剛從食堂吃過了,還是你幫他買吧。”

“真會指使人。”

“你順便就不用我,合理分配。”

赤煉白白眼,“那我走了,你去看看他啊。”

其實赤煉是痛恨食堂的,因為號稱全市最差伙食的花名可不是白叫的,果然所有人談及S大都會說一句,就是那個食堂最難吃的學校吧?

不過能有什麼辦法,老吃小攤或是下館子都不是長久之計,只好矬子裡拔將軍,總不能活活餓死。

在等餛飩的時候,赤煉看見了蓋聶。

他跟一個梳馬尾的女孩肩並肩站在蓋飯窗口前聊天,似乎有點心不在焉。多是女孩說,蓋聶偶爾嗯兩聲,也不插嘴。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上前聊兩句。

“同學。”

兩個人同時回頭看著赤煉。

“同學你是蓋聶吧?”

“你是昨天在衛莊宿舍的那位……”

“對,我叫赤煉。”

“你好你好。”

蓋聶說著轉向身邊的女孩,“端木,這位是赤煉,就是那天幫咱們付錢的男生的朋友。”

“你好。”端木輕輕笑著,牽動了嘴角,左臉頰有個小酒窩。

三個人互相又報了所在院系和專業,令赤煉驚奇的是,端木姑娘居然也是中文系大二的。

於是她忐忑的問:“你認識一個叫雪女的女生嗎?”

端木笑的更開,“怎麼不認識,同一個宿舍的。”

好傢伙,真是讓我撿到寶了!赤煉恨不得踩著10釐米的高跟鞋跟地上跺兩腳,只是身子微微抖了抖,抑制不住的笑著說:“那以後我可以去找你玩嗎?”

端木很意外,這是怎麼個情況,對方看起來不像是自來熟的……不過面上仍然一片和煦的答應了。

赤煉還想再挖掘挖掘資源,卻聽見麵食視窗那裡傳來叫號的聲音。

“喲,真不好意思。”

端木問:“你點的餛飩?”

“是我點的,但是是買給衛莊的。”

說到這,赤煉抬頭看看蓋聶,“還說呢,昨天見完你後,他今天就發燒了。”

蓋聶忙問:“怎麼弄的?”

“誰知道呢?”赤煉歪著頭笑,“沒准是你傳染的……你別緊張,開玩笑開玩笑,那,我先走了。”

端木也笑著說:“來我宿舍玩啊。”

蓋聶沉默了。赤煉果然說的不錯,他最近是有點感冒,沒成想自己沒發起來倒是把別人搞趴下了,加上昨天剛算和衛莊交了朋友,理應去看看。

於是吃完飯後他便跟端木說了自己的想法,端木點點頭,“你去吧,我回宿舍睡會。”

“剛吃完就睡,身體不好。”

“沒事沒事,你不是老是覺得我太瘦嗎?正好長點肉。”

“對胃不好。”

“你給人家買點水果什麼的,可不要空手去。”

“懂得。”

“那我走了。”端木說著雙手插兜,踮起腳尖輕輕拿嘴貼了貼蓋聶的臉頰。



蓋聶手拎兩個塑膠超市袋子爬上了六樓。站在604門口勻了會氣,便抬起手來輕輕叩了兩下。

衛莊躺在床上,心想莫不是赤煉忘了什麼東西?便也不甚關心,倒是在上鋪玩電腦的白鳳嘟囔著:“傻女人,丟三落四。”

話雖這麼說,但是他還是乖乖從上面爬下來開門,一見是不認識的男人,臉色更加不悅:“找誰?走錯門了吧,同學。”

“這……”蓋聶退後兩步,看了看旁邊牆壁上的門卡,是啊604,昨天剛來過當然不會錯。

“我是來找衛莊的。”

“他病了。”白鳳也不放對方進來,反而大爺似的斜依了門框叉著腰盯著蓋聶。

“我知道,赤煉在食堂跟我說了,我來看看他。”

“你……”白鳳站正身子,“你是蓋聶?”

“對。”

“哈,就是那個請女朋友吃小攤都沒錢付的蓋聶?”

蓋聶的臉頓時有點冷,好一個嘴不饒人的。但自己本來目的是看衛莊,自然不好作色:“你是衛莊的同學?”

“我還以為你會反駁我呢……好素質。是,我叫白鳳,衛莊的室友。”話雖不中聽,但是好歹讓開了身子讓蓋聶進屋。

衛莊在床上聽的一清二楚,早就坐起身子,看見他進來,便扯個微笑道:“麻煩同學了,還來看我,怪過意不去。”

蓋聶掃了一眼旁邊的桌子,倒是乾淨的很,就是衛莊剛吃剩下的餛飩碗放在那裡沒有收拾。於是便把兩口袋吃的放在上面。

衛莊看了看,“還買什麼東西,更是讓我以後得還你。”

“同學可別,”蓋聶站在旁邊道,“既然昨天你也說了,交個朋友,朋友之間互相的,沒有什麼你來我往,只能說是你情我願。”

這廂白鳳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拉出靴子就往腳上套:“哎呦,說的曖昧。”

蓋聶也不表示什麼,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倒是衛莊催促道:“趕緊去約會吧,少了你我好會友靜養。”

“哼。”白鳳用腳蹬了下凳子腿,那凳子就哧溜一下滑到蓋聶的腿邊。接著拿了挎包和鑰匙,“我走了,你晚飯想吃啥?”

“甭管我,有赤煉呢,實在不行我再打電話給你。”

“走了啊。”

“小心。”

屋子裡就剩蓋聶衛莊兩人,氣氛頓時靜謐起來。

“你別介意,就是這熊樣。”

“不,只是從來沒見過這麼沖的。”

“哈,羅馬不是一日建成的,但是白鳳倒是從一開始就這樣……”衛莊剛要繼續,卻看見蓋聶還站著,“坐啊。”

“嗯。”

“白鳳一開始就這樣?你們從小認識?”

“嗯,我,赤煉,白鳳是一個小學的。”

“那還真是不易。”

“你呢?”

“我朋友不多……”

就這樣,兩人聊開了。



端木其實是叫端木蓉。但是所有通過蓋聶認識她的人都以為她叫端木。

其原因不言自明,作為男朋友從來沒叫過自己的名,總是客客氣氣的稱呼:“端木。”跟別人介紹也總是:“這位是端木。”

雖然自己不是小家子氣,但總歸有點介意。

跟蓋聶在食堂門口分開,回到宿舍的端木蓉是一點睡意也無。躺在床上翻來翻去。倒是旁邊床的雪女發出了巨大的鼾聲。

端木更是惱怒,便坐起來穿鞋下地,走到雪女的床邊捅她。

“幹嗎?”對方睡的口水直流,迷迷糊糊的問。

“陪我聊聊。”

“情感問題請找心理醫生或是CCAV,我要睡覺。”

“睡神啊你,昨天不是睡的挺早的嗎?”端木一點也不放棄,蹭的跳上了雪女的床,一個使勁就把她像拎雞仔一樣拎起了。

“怪力女。”雪女揉揉眼睛,“說吧,你家那位是不是又不解風情惹你生氣了?”

“沒有啊。”

“那你鬧我幹嘛?”

“哦,不聊他我就不能和你說別的了?”

“抱歉,本宮困的要死,還請娘娘擇日再敘吧。”

眼見著雪女再度出溜回枕頭上,端木也不拉她,想了想,“對了,我碰到傳說中的赤煉了,還真是美豔不可方物,我最開始沒反應過來,後來琢磨對了,不就是愛死你了的那個赤煉嗎。”

“嗯……”

“我告訴她你跟我一個宿舍喲。”

“呼……”

“你就不怕她再來死纏爛打?”

“……怕什麼,她既不知道你的宿舍號也不知道你電話。”

“可她認識衛莊。”

“衛莊……”雪女砸吧砸吧嘴,突然睜大眼睛坐了起來,指著端木吼:“就是那個替你們買單的衛莊?”

“他現在也算是蓋聶的朋友了。”端木蓉壞笑的看著雪女,“你說赤煉大美女怎麼沒有可能找上門來?”

“呃氣死我了,端木蓉啊你這個重色忘友的。”

“此言差矣,我可不惦記赤煉。”

“你要是好好管教你家蓋聶不讓他亂交朋友,能讓那女人有機可乘嗎?”

端木笑了,推推雪女,倒是自己躺在了床上,仰著頭說:“你們倆挺配的。”

“……”雪女也不說話,只是看著端木蓉。

“哈,看你這小眼神,動搖了吧,當初就不應該拒絕人家。”

雪女嘴巴一癟,“那怎麼辦,話都說出去了。”

“我這不是幫你了嗎,她肯定順藤摸瓜,捲土重來。”

“人家願意我都不好意思,”雪女鬱悶的躺在端木蓉身邊,“當時你不知道我有多嘴賤,啥損的陰的都招呼過去……”

“哼,終於吃到這嘴賤的虧了,看你以後怎麼改。”

雪女不說話,只是靜靜的躺著。

端木也靜了會,“好了,別想了。實在不行,咱們主動點找人家去唄。”

“也只能這樣了……”雪女做了個垮肩的動作,轉轉眼珠,突然笑得很甜蜜,“你起來,別睡了。”

“幹嗎,剛才我叫某人起來的時候某人怎麼回答的。”

“奴婢知罪,還望娘娘能高抬尊臀坐起來跟小人說話。”

端木蓉拗不過她,“說吧。”

“擇日不如撞日,打鐵需趁熱,我現在就找她去!”

“哪根筋錯亂了吧你。”

“這樣,我想吧,她現在肯定不高興我拒絕她時候的那些話,但是心裡一定還是有我的。”

“她啊,別說心裡有你,我覺得她連生氣都沒有。”

“何以見得?”

“剛才啊,她一聽咱倆一宿舍,恨不得拿她那高跟靴子跟地上戳出一個洞,兩眼直放光,還積極的說以後要找我玩。”說著端木蓉還比劃起來,兩手一開一合做閃光狀。

“是嗎真的呀!”這回倒是雪女兩眼放光了,“那咱們還等什麼,行動啊!”



衛莊說他困了想睡會,蓋聶便連忙問:“晚上吃什麼?我給你買去。”

衛莊也不推辭,“小餛飩。”

“怎麼又是這個?今天好歹一天了,也要吃點幹的。”

“沒胃口。”

蓋聶挪挪凳子靠近衛莊的床頭,自然的伸出手摸著他的額頭問:“還燒著?”

“不知道,我覺得至少還有38度吧。”

“吃藥了?”

衛莊搖搖頭,跟蓋聶聊了一下午當然是沒空吃。蓋聶也想到了這層,便不好意思的起身,“藥在哪?”

衛莊嗓子燒的疼,剛才興奮著,也沒怎麼著,這一停下來,頓時覺得冒火。便指指旁邊桌子的抽屜。

蓋聶拉開一看,裡面有盒泰諾還有幾包零散的感冒沖劑。

“先吃片泰諾。”

接著便從暖瓶裡到了杯水遞給衛莊,按照說明書讓衛莊吃了。

“你睡吧,我去買飯。”

衛莊縮在被子裡,悶悶的點點頭。蓋聶看他的樣子不僅莞爾,這哪裡還有昨天玉樹臨風風度翩翩樣子,堆成一坨,倒是有點嬌氣可愛。

帶上門。蓋聶也不著急下樓,邊走手機就震了。

“喂?”

“我端木。”

“嗯。”

“你跟衛莊聊完了?”

“他睡了,我去給他買晚飯。”蓋聶停頓,“……白鳳出去了。”

“跟你說個事,現在我跟雪女跟甲樓底下等你,過來再跟你細說。”

“行,掛了。”

出了樓門,就看見雪女站在那裡凍得直跺腳。

“怎麼穿這麼少?”

“少嗎?”雪女抬頭看著蓋聶,“不過漂亮啊。”

“我勸她了,她不聽,”端木蓉挨到蓋聶身邊,“哪有大冬天還穿透明黑絲的。”

“切,”雪女嘟嘴,“姐姐我要美人計。”

“你還美人呢,比不過赤煉美。”

雪女也不回嘴,倒是急切的對蓋聶說,“你知道赤煉的手機號?”

“不知道。”

“衛莊呢?”

“他病了,睡了,我這下來是給他買晚飯。”

“趕緊,幫我問問。”

“這不好吧,他剛睡。”

雪女皺眉,“怎麼辦?”說著兩隻手搓搓哈哈氣,“我也堵不著她。”

蓋聶這邊也不太樂意,抿了嘴,端木蓉馬上覺察,拉拉雪女的手:“算了,一會再說,衛莊總得醒,那時候讓蓋聶問問不就得了。”

雪女也不好意,“對不起啊。那就麻煩你了。”

“你趕緊去換件褲子,小心老寒腿。”

“好好,別忘了幫我問電話啊。”

總算送走了兩個女生,蓋聶小顛著跑到食堂,一問,買飯大媽果然滿臉橫相的說:“買完了。”

他有點鬱悶,“那還有什麼?”

“麵條。”

瞅了瞅,除了油辣子面啊牛肉麵,都是炒麵燜面,不適合給病人吃。蓋聶一轉念,回了自己宿舍,翻箱倒櫃找出小鋼鍋,偷偷跑到電視機房,準備給衛莊下掛麵。

鋼鍋是學校違禁物品,蓋聶從來沒試過,倒是為了衛莊,竟破了一次例。

做好掛麵後,蓋聶馬不停蹄的裝盒,然後用毛巾包了,抱在懷裡,小跑著去給衛莊送去。



衛莊邊吃面邊聽蓋聶解釋,才知道,原來端木蓉的閨蜜就是惹得赤煉要死要活的那人。倒也笑著說:“算是赤煉該著,惡人自有惡人磨。”

“哈,不如說,雪女也是碰上能降住她的人了。從沒看見過她這麼上心,以前的幾個男朋友都不是這狀態。”

衛莊笑笑,挑了麵條放在嘴裡慢慢的咀嚼,這邊空著的左手摸向床頭放的手機,遞給蓋聶。

蓋聶接過來,找出赤煉的電話,就著衛莊的手機發。

“怎麼用我的發?”

“讓她們也留一個你的號。”

衛莊看著他愣了愣,心想把自己和他身邊的所有朋友拉近,是說自己也真真正正融入了蓋聶的生活?

不知為何,這種想法讓自己有點高興。衛莊便抿了嘴偷笑著接過蓋聶還回來的手機。

蓋聶也不問衛莊笑什麼,只覺得,這樣的衛莊,吃著自己煮的面,對著自己偷笑,有時看著自己的眼睛發呆……這一切都讓他內心感到舒服與滿足。

“快吃吧,吃完吃藥。”

衛莊趕緊扒拉兩口,又喝了兩口湯,然後說:“吃不下,飽了。”

“就吃這麼點。”

“我可不瘦。”

蓋聶搖搖頭,“吃的少病好不了。”

“就是一個感冒,小題大作。”

蓋聶也不反駁,自覺地站起來,收拾了碗筷,倒了水,掰了藥,送到衛莊面前。

“端木同學一定很享福。”衛莊諧謔的看著蓋聶,接過水和藥。

“現在享福的是你。”

衛莊吃了藥,蓋聶又坐了會,看時間不早,便提出離開。衛莊想他陪伴自己一下午直到晚上,也是做足了人情。順著說:“麻煩你照顧我這麼長時間,趕緊休息去吧。”

蓋聶走了好久,衛莊躺在床上突然坐了起來。

“現在享福的是你……”衛莊呆呆的默念了一遍。

“哈。”他心裡覺得癢癢的,雖然知道說者無意,不過呢……聽者有心就行。



雪女跟赤煉見面的時候仍然穿著黑色絲襪。她從蓋聶那裡要來電話後連轉存都跳過直接短信撥號打過去,然後拔腳奔校門口。

端木拉住她,“你先換條褲子。”

“換什麼,赤煉馬上就要下車了。”

“走到門口還要一會呢。”

“我就是凍出個死樣給她看,以表我的決心。”

“她那張嘴,你就等著受罪吧。”

“樂意。”

說著雪女笑了,“等我追到她,請你吃飯,所以你現在趕緊的給我攢RP。”

“還攢啥,我相信你今晚就能成功。”

“借你吉言。”

所以赤煉剛走到門口,就看到路燈下,雪女穿著短款的呢子大衣,矮筒平底麂皮靴,就剩兩條黑絲大長腿在寒風裡瑟瑟發抖。

“你TMD的腦袋有病吧?”說著快步走上前胡擼一把她毛躁躁的頭髮。

“我性感不?”

“性感個屁,我看你快凍死了。”

“你心疼了?”說著雪女笑笑要靠近赤煉,沒想到赤煉往後退了一步,“同學,自重。”

“剛才哪個不自重的還摸我頭。”

赤煉也不回話,倒是伸手進包,窸窸窣窣,掏出煙和打火機,點上。

“你到底想怎麼樣?”

“怎麼樣?你不明白麼?”雪女反問赤煉。

“當我揮之即來招之即去啊?那天跟你說的時候你怎麼回答我的?不是讓我這個變態滾得遠遠的嗎?思想有多遠你就滾多遠——同學你還真有創意。”

“那現在我也明確告訴你,對不起,滾遠了,回不來了。”

赤煉口氣平淡,但是措辭可不是善類,間或抽口煙,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雪女有點暴躁,雖然平時自己說話不太合適,但是人不壞。自知自己先害對方傷心,可是也沒有這麼個態度的,頓時聲音高了八度,“你就說你有沒有那種想法吧!”

“有又怎麼樣?”

“有咱倆就好唄。”

“那之前算什麼?白被你罵一頓,你爽了我不爽。”

雪女不屑的笑了,“赤煉你這個人真沒勁,的確我當初是嘴不饒人了,但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麼性格的,遇到突然的這種事,當然會反映過度……不,你別說話,我不是給自己開脫,我真誠的向你道歉,為我說的那些混帳話——對不起。”雪女看著赤煉的眼睛,“對不起。”

“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呵呵,我知道你不會這麼算了的,赤煉總是錙銖必較。”雪女說著再次靠近赤煉,抬起胳膊抱住對方的脖子。倆人身高仿佛,但赤煉腳踩10CM細高跟,雪女自然要墊墊腳。

“所以啊,咱倆以後要是在一起,你可以隨便報復。”

“你不說不會放過我的嗎?那為了報仇,跟我好吧。”

赤煉目不轉睛的盯著雪女看了會,雪女也目光不移,嘴角帶著意義不明的笑。

過會,赤煉把煙屁股摔在地上,伸出雙臂,把雪女抱在懷中。

雪女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柳丁煙味,竟是那麼讓人開心。

“咋倆換鞋吧。”

雪女奇怪的看看赤煉。再低頭看看倆人的靴子,頓時笑開了花:“我的情姐姐,我太愛你了。”

“廢話那麼多,”赤煉不好意思的居然臉紅了,“快換鞋。”

“算了算了,能抱得美人歸,這點凍算什麼啊。”

“你生病了我可不管你。”

“好啊,給衛莊買小餛飩就不能伺候我……”說著雪女不客氣的拉過赤煉的手,緊緊包在自己的手中,“走吧,咱快點回宿舍,我真的不冷……有你在我永遠不冷。”

於是,穿的清涼的雪女便與穿著高筒裘毛靴裹得嚴嚴實實的赤煉手把手,路燈下,倆人身影歪歪扭扭,卻都在心裡覺得,對方最美。



幾日後,衛莊的病就好了。他和蓋聶的關係竟然因為這場病的原因,越發不可收拾的好。

上課自然是碰不上,不過倆人倒是默契的刷起圖書館來。之前的二人,衛莊總是去四層,蓋聶的陣地在三層。或許從前也在電梯中相遇,不曾察覺。但是相識後兩人在電梯前的第一次偶遇便奠定了一起刷圖書館的情況的出現。

至於樓層的選擇,聽從衛莊選擇了相對舒適的四層。但是因為舒服,所以四層的座位從來都是很緊張。自然而然,蓋聶就擔負起早起占座的任務。圖書館八點開門,恨不得七點就有人在門口排隊,那隊伍隨著時間臨近八點而分秒壯觀起來,黑壓壓的都溢到正對著圖書館的食堂門口去了。隨著時間一到,保安開閘,便1938年大上海的難民流般湧進圖書館,電梯也不坐,蹭蹭的往四樓跑,瞅准了自己心儀的座位便書包衣服水壺書本通通擺上,滿滿一桌,確定這張桌子屬於自己後,各位占座先鋒們才能帶著滿足的微笑下樓買早點。

蓋聶不僅能占到桌子,並且還超額完成衛莊指派的任務,他占到的桌子是位置最好的那張桌子:臨窗,自成一隅,離著書架近。總之搞得衛莊龍心大悅。

有課的時候上課,沒課的時候鑽圖書館,倆人一合計課程表,發現分開的時間竟然比在一起的時間還要少。不得不懷疑教密是不是用ctrl V和ctrl C完成全校的課程安排的。

有時候沒課的端木會來坐一會。但基本上她的目的就是拉蓋聶離開這張桌子。倒是雪女和赤煉,這對新婚燕爾,甜甜蜜蜜卻不忘學習,注重私人感情的同時也能繼續進行革命大業,也就成了這張桌子的半常客。



白鳳有個臭毛病,就是上車睡覺。好吧,如果這個習慣稱不上臭毛病的話,那麼我們換種說法,白鳳有個臭毛病,就是上車睡覺且一定會坐過站,不僅是坐過一站而是能睡到總站。

他經常在上車的時候提醒自己,不能睡,但即使是站著,也照樣能出現醒來發現自己在空無一人的車上,售票員好心的站在他身邊說:“小夥子,年輕也要注意休息啊。”的這種狀況。

於是盜蹠怒了。

每次約會都會變成自己在寒冷的夜幕下迎風而立,打他電話也沒人接,自己也不敢貿然離開,還要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最後盜蹠想了個辦法,就是讓白鳳打車。

“那多貴。”

白鳳一臉不樂意的趴在盜蹠身上說。

盜蹠摸摸他柔軟的發尾,又順手捋了捋他鬢角的碎發,“至少到站司機會強制讓你下車。”

“你出錢我就打。”說著翻了個身,背對著盜蹠。

“我出。幾個錢的事,又不是出不起。”盜蹠笑著拍拍他的肩,“睡覺吧。”

“今天車上睡多了。”

“……我猜到了。”



“喂,”白鳳捅捅已經睡死了的盜蹠。

“嗯?”盜蹠哼了一聲。

“醒醒。”

“祖宗,合著你明天不用上班。”盜蹠連眼都睜不開。

“你說你什麼時候能換個房子租啊。”

“……”回應的只有盜蹠的沉重的呼吸聲。

“還要給我錢打什麼車,不如你留著這些錢租更好的房子。”

“……”

白鳳抬頭看著黑暗中熟睡的臉孔,不由得皺皺眉。盜蹠太辛苦了。

先不說工資多少,只能和別人合租這種半地下室。就是每天扛著電腦主機殼爬上爬下的苦也不是一般人能吃的。

他摸摸他的臉頰,覺得又比前些日子瘦了。

當年他帶著盜蹠在學校食堂吃飯,趕上那不長眼的熟人問這是誰啊。白鳳當然大大方方的說這是我男朋友。熟人雖然表情跟吃了蟲子一樣還是客套的又問一句:哪裡高就?

盜蹠就告訴他自己在中關村工作。

熟人便立馬吃了金坷拉一樣興奮起來,倒是不客氣的坐在盜蹠旁邊嘚B起來什麼中關村啊好地方啊我也快畢業了能不能介紹一下啊我也是搞電腦的程式設計平面廣告美工什麼都做得來的……

盜蹠尷尬的笑笑,我不是什麼大公司,我就是一電腦修理鋪打工的。

熟人愣了,兩片豬唇顫抖半天,目光從剛才的炙熱變得風雨交加,仿佛這個男人欺騙了自己最珍貴的第一次一樣,伸出根指頭控訴道:你不早說……看你也不像——哎呀!

白鳳把半杯可樂澆到那人身上,“不像什麼?不像你這麼勢利眼吧。”

甩甩頭,停止回憶。

歎口氣,可是,這就是社會。盜蹠遇到這種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還有好多自己不知道的辛酸困難他都默默扛了。扛了不說,還總是樂呵呵的面對自己,真不知道他是心眼寬還是神經粗。

不過,我仍然要在你身邊。

白鳳默念,輕輕的把頭放在均勻起伏的胸膛上,不管你是誰,不管你高低貴賤,不管你是缺心眼還是少根筋,我認准的人,就是你。



期末臨近,衛莊卻不似他人那樣焦躁,畢竟刷圖書館不是白來的,這幾門期末要考試的都基本有了底,自然不複習也能考的很好。

蓋聶自然也如同他那樣。黃金大一和大二,沒有大三准備考研的瘋狂也沒有大四找工作的繁忙,兩個人這個時候刷圖書館的興趣也淡了便琢磨著出去玩。

其實知道衛莊的人都明白他本質是宅屬性,蓋聶其實也不很願意往外走。倆人商量來商量去都沒達成一致。後來倒是白鳳在旁邊插了一句嘴,說去溫泉吧,去溫泉他也去。

後來還真決定去泡溫泉。不過要等到期末考試後。按白鳳的理論,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們倆一樣,將大學的課程平日裡看的滾瓜爛熟,一般人都是抱佛腳。

衛莊蓋聶都沒意見。

倒是端木姑娘松了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端木最近很緊張。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總而言之,她覺得蓋聶有問題。

這個想法被雪女狠狠的鄙視了。

理由很簡單,你以為世界上有這麼的同性戀嗎?自己和赤煉已然佔據相當的百分比,以小概率事件計算,端木蓉身邊再有那種事發生的可能簡直小的比男男生子在現實中實現的可能還低。

男男生子?端木姑娘嚇了一跳,隨即豎起眉毛:“雪女你最近又在看什麼重口味的東西。”

忘了說,雪女宅七腐八,重口味N21,兩個移動硬碟一個裝AV一個裝GV且隨身攜帶,打開的她的書櫃滿目皆是花冠架空純愛天堂之流,每日幻想著阿西BUG能不能和你姐夫CP起來。

雪女嘿嘿一笑,“這不是赤煉想走近我的生活嗎,我就順手找了幾篇生子文,好讓她感受感受。”

端木一臉黑線。不過聽了雪女的分析,仿佛吃了顆定心丸。就是,這又不是小說,哪有可能天下大“同”。



既然溫泉之旅錯後,衛莊真真無聊起來。便跟蓋聶說,自己想提前收拾東西回家。

於是第二天傍晚,甲樓門口停了一輛CC。

“行啊,”白鳳扒著窗口看,“蓋聶還真趁點東西。”

衛莊也不理他,四周轉著圈子,確認是否將該帶的東西都帶打包。

白鳳翻翻白眼,“你就能跟蓋聶貧蛋,到我這裝什麼深沉。”

“語言不通。”衛莊翻著小書架上的書,“你還不一起收拾了,好讓蓋聶也幫你送回家。”

“那可不行。”白鳳笑眯眯的拒絕,轉身彎腰折騰著幾件衣服,“送我回家是某人的專利。”

衛莊語塞,是喲,還真是甜蜜。

白鳳對著衣服直皺眉。貌似定不下來。

“……來看看我待會穿那件好呢?”

“娘們。”

“懂個屁啊你,今天是我們紀念日。”

“姑娘才過紀念日呢。”

“哼,”白鳳抬起身子,“你等著,等你跟蓋聶好了看你們過不過紀念日。”

衛莊一笑,“你怎麼知道我會和蓋聶好?”

“你就一臉YD樣,我還不知道你想什麼?發小不是白當的。”

衛莊靠著床柱自己摸著手腕上的佛珠,“有那麼明顯?”

“不明顯,這才能顯示本人明察秋毫。”

“咱敢正經說話嗎?”

白鳳斂了壞笑,坐在床邊說:“真的不明顯,你本來就是那種淡定的人,蓋聶看來也挺無欲無求,你們倆——那句話怎麼說的,哦對了,叫——君子之交淡如白開水。”

衛莊都笑不出來,聽了這番話,自己心裡倒是五味雜陳:高興的是自己沒有表現的那麼明顯,嚇跑對方,鬱悶的是,如此這般白開水,蓋聶何時才能開竅呢?

“你也不必擔心,”白鳳站起來,繼續琢磨他應該穿什麼,“我看蓋聶也不是真木頭。”

“此話怎講?”

“說他天然呆,不如……”白鳳拿著件白襯衫往身上比劃,“不如說他是腹黑吧?”

天然呆……腹黑……衛莊陣陣暈眩,“白鳳啊,這些詞還是不要用的好,我總是懷疑你是赤煉她們家那位附體了。”

“哈,伊道行尚淺,怎麼可能附我的體,小心反噬。”

衛莊一臉懶得理你的狀態背上書包,拿起挎包,拉著手提箱,“還不快過來幫衛爺開門。”

白鳳笑嘻嘻的邊開門邊說,“大爺慢走,下次再來。”

黑線……

衛莊邊下樓邊琢磨白鳳所說的腹黑——莫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仔細想想,倒也符合蓋聶行事的風格。自一個月來的交陪,他發現蓋聶不是反應慢,而是在考慮成熟後才能行動,穩中求勝。至於說他什麼不解風情不通人世,那似乎是蓋聶並不上心的緣故……

“看來我是錯誤估計了……”衛莊輕輕扯出個微笑。

然後大跨步迎上正面走來準備幫他拿包的蓋聶。



“晚上還真冷啊。”

“廢話。”

“那啥……”盜蹠左右看看,八點多鐘的大街上人還挺多,管他呢,“咱靠近點?”

“這位先生,為了維護市容世風還請自重。”雖然這麼說著,但白鳳還是慢慢靠近他。

盜蹠一笑,趕緊換到上風口去,替白鳳擋著習習而來的寒風。

“我說,咱們不等了行不?”白鳳看看飯店門口的大長龍,皺著眉頭。

“那可不行,今天日子重要當然要慶祝慶祝。”

“非這家不可?我看好的飯店有的是。”

“你不是最想吃這家的雲南菜?多等等吧,現在用餐高峰,反正你我明天都沒事。”

“是,你沒事,我下週一就考試了。”

盜蹠樂呵呵的湊近了低聲道,“我們家白鳳是誰啊,聰明絕頂!這麼個小考試難不倒。”

“這還差不多。”白鳳受用的眯了眯眼睛,藏在袖子裡的手偷偷的在盜蹠的手背上摸了一把。

盜蹠當然趕緊出擊,拉著就不放了。

白鳳掙了兩下沒掙脫。

“小心給人看見。”

“怕啥,咱還年輕,衝動一回又怎地?再說,今天日子特殊你就寬限我一會吧。”

白鳳撅撅嘴,也不反對。

其實他早想跟盜蹠拉把手,親密親密,奈何這個社會還沒有那麼開放。不過好在世人冷漠,見到這類的也不願多惹麻煩的亂瞅亂瞟,小動作下,自己怎麼會拒絕?

好不容易又挨了半個小時,終於排到門口,沒成想服務員禮貌的說:“兩位先生,真不好意思,我們停灶了。”

“啥?”

“真是不好意思,我們供餐只持續到九點。”

“你們怎麼不早說?”

“我們在店門口和附近的招牌上都有公示。”

“誰TMD的看的見啊,哦,我終於排到門口了,也看見這提示了,管屁用啊。”

“先生還請注意語言。”女服務員皺了皺眉,打個眼色,旁邊的保安就靠上來。

“白鳳,咱們再換家,別跟他們一般見識啊……”

要是平常,白鳳也就算了,可是一想到今天是紀念日,一想到倆人在風裡吹了半個晚上。頓時不甘心,一股邪火直沖腦門。

“叫你們經理來!”

排在他倆人後面的人聽聞飯店已經預打烊了,也同樣叫囂,倒是蔚為壯觀。

前臺小姐和保安有點顫抖,最終還是按下了對講機,找了經理。

經理倒是很客氣,一個勁陪不是,說是本店疏忽,還望各位見諒,可是本店真的已經歇火了,不如這樣,這裡有本店的優惠券,大傢伙拿了下回來我們店吃飯打七折啊。

白鳳還想嚷嚷,盜蹠拉拉他胳膊,“算了,誰還有心情跟他們胡攪蠻纏?咱們趕緊撤吧。”

白鳳一想也對,便對著經理又放了幾句狠話,氣呼呼的別著盜蹠的胳膊的走了。

“咱們換哪?”

“吃妹啊,回家。”白鳳一抬手,攔了輛出租。

倆人到了盜蹠租的地下室,倒是空無一人。

今天下午盜蹠跟荊軻商量了,荊軻賊笑,拍著他的肩膀說我明白我明白,今天晚上我去朋友家絕對不會打擾你們的。

本來這屋子就小,也就是個十平米多一點,還要分出兩半來,擺兩張床,更加小得窒息。中間用簾子隔開,算是尊重點個人隱私。可是再想幹點什麼,還真是困難。別說簾子有縫,人一動就忽悠忽悠的漏出對面的光景,就是白鳳和盜蹠說幾句私房話,荊軻都得眼觀口口觀心裝什麼都沒聽見。

盜蹠默默的在心裡握拳,荊軻你真夠哥們,跟你當室友真是值了。

倒是白鳳沒有察覺的換了拖鞋,就往床上倒,心想可算能讓我歪歪了。

一屁股剛坐在床上,馬上驚跳起來。

“娘的!怎麼都是水?”

盜蹠連鞋都顧不得換,跑過來一摸褥子,濕乎乎一片。再一開燈,好嘛,原來天花板滲水了。

白鳳當場臉就青了。甩手就要走。

盜蹠一把抱住,使勁的安慰,甚至連小名都用上了,可著勁的叫“小羽小羽”。

“你大爺的盜蹠,我怎麼說的,是不是讓你趕緊的換租別的房子?我說了多少遍了你聽了嗎?這鬼地方是人住的嗎?”

“小羽你聽我說換房子不是一時興起就能解決的……”

“狡辯,你再狡辯一個!”白鳳惡狠狠的瞪著對方,“鬆手!這地方你呆得了我受不住。”說著掙扎起來。

“小羽,哎喲,別鬧了。”

“TM那些錢都哪裡去了?你一天到晚辛辛苦苦省吃省喝連個像樣的房子都租不起?”白鳳看掙扎不過,也就不動了,紅著眼睛,“我不要打車的錢,我不要你再給我花任何錢——我寧可睡過站拉到八寶山,也不要你住這種房子,你丫明白嗎?”

“小羽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為我好,不想我累著,不想我受罪,是我不對,你……你先消消氣。”

白鳳逐漸冷靜下來,歎了口氣,“鬆開我吧,我不走,咱們趕緊收拾了這裡,一會荊軻回來別讓人家也跟著忙活。”

“荊軻今天不回來。”

白鳳扭頭看著盜蹠,愣是把盜蹠的一張老臉看紅了。

“行了,先幹活。”

倆人把被子褥子全都卷起來,光禿禿的床板上再鋪一層防雨布,瞅著天花板似乎還在淅淅瀝瀝,白鳳從床底下抽出一個臉盆,放在床中央。盜蹠的老臉不是剛才的紅反而是黑了,這床算是今晚不能用了,什麼妄想都玩去。

白鳳氣悶的坐在旁邊的馬紮上,他就不明白了,為什麼好好的紀念日搞成這樣,難道正如衛莊所說,姑娘過的紀念日大老爺們過就會遭報應?再想想,把人家荊軻支出去管什麼用?老天爺就不想讓我們好過!

越想越氣堵,便扒拉了靴子要換鞋。

這邊盜蹠急的抓耳撓腮,心想這樣子是要走啊,可是,可是……還不能走啊,關鍵的那啥……

便也顧不得什麼鋪墊了,便打開角落裡的小冰箱,端出盤蛋糕。

“我不吃。”白鳳瞥了一眼,“我不餓。”

然後低頭抿著嘴穿鞋。

“小羽,我特地為了今天定的……本想有情調的拿出來……你,你就吃一塊意思意思也行。”

白鳳轉頭看對方那麼誠懇——盜蹠什麼時候這麼小低伏狀,平日裡都是飛揚嬉笑。白鳳也明白這一天自己不好受他也不好受,便軟了心坎,“蛋糕,給我切一牙好了。”

“哎!”盜蹠趕緊轉身鼓搗,白鳳提不起一點興趣的發呆。

“吃吧。”

白鳳接過勺子,吃了一口。頓時吐了出來。

“怎麼了?”

他舉著蛋糕,緩緩的呼吸,道:“酸了。”

閉閉眼,白鳳覺得自己再也不能忍了。

把紙託盤拽在地上,“你TMD的作死是怎麼著啊!還嫌今天不夠倒楣嗎?”說著,不解恨的還上腳剁著,便踩邊罵,“我怎麼招你了?還是我怎麼自損陰德了?我不過是想過個紀念日,不過是想和你吃頓飯睡個覺,怎麼就TMD那麼難!”

盜蹠這邊也傻了,他萬萬沒有想到昨天買的蛋糕就會酸。自己特意定的,還……即使酸了發這麼大火的白鳳他還是第一次見,說不怨白鳳是假的,越想也覺得自己委屈,便慢慢蹲了下去,紅了眼圈,伸手扒拉著被踩的稀爛的蛋糕。

白鳳見了更加搓火。

“撿你MB的大頭啊撿,什麼特意定的,特意定一個酸的給我是吧。”

要是換做平時盜蹠早就跟他嚷嚷回去了,今天卻反常,不回嘴,仍然在地上摸索。

“別撿了,我讓你丫別撿了耳聾啊。”

盜蹠手指一僵,似乎摸到什麼,然後他鼓足勇氣抬起頭,看著白鳳。

白鳳望著那雙眼睛,竟把下一句髒話憋在嘴裡。

盜蹠慢慢的站起來,走近白鳳,近到幾乎要臉貼臉。

然後向著他伸出沾滿奶油的右手,攤開……

是一枚戒指。

“對不起,小羽……還有,跟我……”

盜蹠頓了頓,一滴淚水劃過自己的臉頰。

“跟我永遠在一起吧。”



話說荊軻答應了盜蹠,要成人之美,所以送完快遞後便直奔高漸離家。

高漸離一臉茫然的開了門。

荊軻扭動著壯碩的身軀擠進去,笑著舉了舉手中的購物袋:“今晚上吃火鍋,買羊肉和丸子了。”

高漸離也不說話,只是接過袋子,繼續茫然的指了指鞋架子,冷冰冰的兩個字:“換鞋。”

“哦。”荊軻撓撓頭,乖乖的聽從指揮。

高漸離收拾了羊肉,丸子,洗好了菜,架起鍋子……這在廚房裡是一通忙活。

反觀荊軻,倒是優哉遊哉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兩隻腳居然還堂而皇之的蹬著茶几沿兒。

高漸離走到他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你挺舒服的?”

“呵呵,”荊軻一抬手,拉著高漸離的腕子往自己身邊帶,“這不是有你伺候嘛,當然舒服了。”

高漸離仍然面癱狀,但是身子一柔,便歪在荊軻懷裡,像貓一樣蹭蹭對方的肩膀。

荊軻就喜歡他這個調調,平日裡冰山,卻時不時搞點小曖昧,甚萌。

“還是我們家小高心疼我。”

高漸離什麼也沒說,打了個哈欠,“吃飯吧,吃完了我要睡覺。”

“怎麼睡這麼早?”

“早上六點多才睡的……要不是你敲門我今天就睡過去了。”

“怎麼熬那麼晚?”

“責任編輯通知我,下週一前交稿,”高漸離想想,“還差十多章。”

荊軻一臉苦笑,拉著他站起來往餐桌那走,“那還真是不到臨頭不幹活。”

“有什麼辦法,”高漸離皺著眉,“性格如此。”

倆人吃完飯,高漸離就兩眼皮子直打架,荊軻哄他,說:“咱們出去走走?”

高漸離抬抬眼,“你先刷碗……吃完鍋子不刷一會就刷不下來了。”

“那,說好了,收拾完咱們就出去。”

對方一揮手,似是恩准。

荊軻瞅著他,覺得怎麼看怎麼有要食言的趨勢,便拍拍他的臉,“嘿,哥們,醒醒。”

高漸離連動都不帶動的。

荊軻手上一使勁,便把他半抱著站起來,“剛吃完飯就睡不好。”

這回再不醒那就不正常了,高漸離揉著迷糊的眼:“就放我這一回,下次一定不這樣。”

“下回又得胃炎,大爺可不伺候喲。”說著搖晃著那略瘦的肩,“我給你講個笑話?”

高漸離準備用眼刀殺死他。

“不樂意啊,那你給我講個笑話?”

憤恨的扭頭,準備用眼刀殺死自己。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這不也精神了……”荊軻放開他,“你且坐著,我刷碗,跟你聊聊,保證不困。”

高漸離拿出十二分的精力保證自己的焦距不再模糊,然後點點頭,“說吧。”



蓋聶開著車,車載音響裡放著一首老歌。

莫名的衛莊覺得有點悲傷。

那歌中唱到:

生命有你就不一樣 像在黑夜裡有了光

於是他把頭貼在車窗上,望著路邊飛逝而過的路燈,自己消化著突然而來的蛋疼憂傷。

蓋聶瞥頭看看他。

“怎麼?暈車。”

“不是……你怎麼聽這麼詭異的歌?”

“詭異嗎?”

“讓我想起什麼XX格格來。”

“哈哈……沒想到你居然知道。”

“好歹在咱們年少時也曾經風靡過大江南北,全校的女同學都COS自己是小燕子。”

蓋聶微微一笑,算是回應。

衛莊便側過身子盯著開車的蓋聶。

他覺得,不知道自己開車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蓋聶開車,仿佛大俠使劍一般,全身上下緊張卻又動作流暢,散發著戰氣,散發著嚴肅,散發著專注……總之,帥。

於是衛莊在內心掩面扶額狀默默吐槽了自己:花癡……



“行了,我就不上去了。”

衛莊轉頭看埋首在後備箱裡幫他搗鼓行李的蓋聶。

“上去吧,跟我媽說過了。”

蓋聶一努勁,把鋪蓋卷抗在自己肩上,旋即用空著的另一隻手吧嗒把後備箱蓋子合上。

“那就上去,這個我幫你扛。”

衛莊家是老樓,一共六層,沒有電梯,不幸的是,他們家就住六層。

這可苦了蓋聶。

衛莊自己也不輕鬆,拎著行李箱,背著一個包挎著一個包,活脫脫的農民工返鄉。

但是這鋪蓋也不輕,要扛著,加上這個樓梯低矮,蓋聶身形較高,便不得不半蹲前行。

爬到四樓的時候,衛莊要求換手。

蓋聶努努嘴,意思是,換什麼,快到了。

終於到門口的時候,蓋聶有點能真心體會到當年紅軍會師的感覺了。

開門的自然是衛莊的媽媽。

“哎呀,你這孩子真是的……”看到蓋聶彎著腰抗著卷的狼狽樣,莊媽瞪了自己兒子一眼,“蓋聶是吧?快進來。”

說著不僅讓門,更要從蓋聶身上搶過鋪蓋卷。

蓋聶忙躲閃,“阿姨不用不用。”

說著進了客廳,“放哪?”

“就扔當地吧,衛莊這臭小子,鋪蓋卷髒著呢……”說著又佯怒的瞪衛莊,“你怎麼能讓人家抗……多不好意。”

衛莊揚揚眉毛,莊媽就忍不住樂了,“真是不知道心疼人的。”

然後轉向蓋聶,“來來坐坐,阿姨給你倒水拿吃的啊。”

“阿姨您別,我這就走了。”

“走什麼啊……對了,吃晚飯了嗎?”

“吃了。”

其實倆人從下午起就滴水未進。

莊媽當然知道是客氣,想現在七點鐘左右,晚飯點都泡在路上,怎麼可能吃呢。

“吃啥我給你們做。”

“媽你別管了,我們一會自己弄。”

“那我給你們下碗掛麵。”說著,莊媽挽起袖子往廚房裡去,“小莊啊……”

“您說。”

“你帶蓋聶先跟你屋裡玩,一會好了叫你們。”

蓋聶站起來,似乎還想進廚房幫忙,衛莊攔了一下,搖搖頭,“……行了,就讓我媽弄吧,一會咱倆刷碗不就得了。”

“我說不上來的。”

“都上來了,你就享受一頓晚飯,當是我付的車費。”

說著示意蓋聶跟著自己,打開客廳右手邊的一間屋門,“我屋,進來吧。”



順理成章的,蓋聶留宿。

莊媽抱著一床被子枕頭和衛莊聊著進了臥室。就這麼大大方方的放在床的另一邊,蓋聶倒是覺得有股不好意盤旋在臉頰上,紅了面皮。

“你們倆早點睡,別聊太晚。”

“知道。”

莊媽笑笑,“你啊,話簍子。”

衛莊立馬板起臉來,眉毛倒立,神情肅殺,:“母親可是冤枉孩兒了。”

莊媽撇嘴,轉向蓋聶,“毛巾和牙缸牙刷都給你準備好,好好睡一覺,明天讓小莊帶著你去這周圍轉轉。”

“您也早點休息……今天真是打擾了。”

“嗨,客氣啥,小莊帶同學回來我自然高興。”走到門邊,又轉過身來再一次囑咐衛莊:“早點睡!”

“保證。”

等都收拾完了,倆人拉了棉被並排躺著,本想來個臥談會,不知怎麼,竟沒人開個話頭。

衛莊聽著蓋聶的呼吸逐漸沉重,倒是有點抓耳撓腮,不由得抬起半個身子,輕輕探過去:“蓋聶?蓋聶?”

蓋聶哼了聲,一翻身,便與衛莊面對面,呼吸都吐他的脖頸處,激的衛莊血管突突直跳。

“蓋聶。”衛莊定定神,推推身邊人。

“什麼?”

衛莊倒是不知道怎麼開口了,今夜,他打算趁著氣氛正好,先跟蓋聶透露透露口風,讓伊有個心理準備,臨到了,卻卡殼。

蓋聶被這麼一推,睡意漸漸退去,便抬起身子,曲胳膊拿手掌撐著腦袋。

“……小莊。”

“啥?”衛莊嚇得差點沒從自己這側的床邊掉下去。

“我也同你媽那樣,叫你小莊,行嗎?”

衛莊簡直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這表示……

想著想著,不由的又靠近,想要看看那雙眼睛裡究竟有幾分那意思……不知道這姿勢,真真是快貼上了。

蓋聶的眼睛亮亮的。

他怎麼不會不明白衛莊的心思。雖然認識的時間短,但是打從心眼裡覺得衛莊是個適合自己的存在……加上倆人從朋友到現在朦朧的有感覺,蓋聶不僅琢磨衛莊,也琢磨了自己。

結論很簡單。

既然覺得好,那就跟一堆唄。

人活著,十之八九不如意,或許衛莊就是自己那幸福的一二。

話說到這份上,再看看蓋聶的眼睛,衛莊這麼精明的怎麼會參不懂。頓時嘴角上揚,把臉撤回點距離,“我叫你什麼好?”

“我比你大一級,叫師哥?”

衛莊搖搖頭,猛的落回鋪上,“還叫蓋聶。”

蓋聶在暗處點點頭,兩個人靜靜的,只聞呼吸。

再過一會,居然真的睡著了。



端木其實是很期待溫泉之旅。所以考最後一門現代漢語概論的時候屁股都快從凳子上飛出去了,勉勉強強劃拉了兩筆,算了一遍分,覺得自己差不多能及格後馬上舉手交卷。

不一會,雪女也出來了。倆人挽了胳膊嘎登嘎登下樓。

“今天去哪逛?”

“五道口?”

“西單吧……”

“又去西單你膩味不膩啊?”

雪女嘟嘟嘴,“現在那的東西又貴又不好看,不如去五道口。”

“那裡不是還有大商店嗎,咱們還可以逛逛其他。”

“是,一件衣服上千!我可沒那個閒錢。”

端木笑,“你沒有赤煉有。”

雪女停頓,搖搖頭,“我不花她的錢。”

“這就對了。”端木贊許,“交個朋友,又不是旁大款做什麼讓人瞧不起的事。”

“就是就是,”雪女咧了小嘴,“女人一定要經濟獨立喲!”

倆人這廂說笑的功夫,便走到教學樓門口。

赤煉斜著個身子抽著煙正等著她們。

“親愛的~”

雪女立馬放開端木的胳膊,奔向對方。

赤煉轉過身子,張開雙臂,一把抱住撲懷的雪女。狠狠跟臉蛋上親兩口,“大寶貝想沒想我?”

這邊倒是不急著回答,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兩圈,“你想我嗎?”

“你說呢?”

“你想死我了。”雪女說著抱住赤煉的肩膀晃悠起來,“我也想死你了。”

“乖,親一個。”

“麼。”

端木都快看不下去了,不,她已經看不下去了。

“秀恩愛的自重,校園裡秀恩愛更要自重,校園裡倆妞秀恩愛更更更要自重。”

雪女終於放開赤煉,“端木你等著,我這就叫蓋聶過來。”

說著作勢要掏手機。

“別鬧了……”端木抬起胳膊阻她,“咱們這就出發?”

赤煉笑著點點頭,然後準備抱住雪女的肩,可惜今天倆人穿了一樣高的鞋,自己沒優勢,還沒等反應卻被雪女一把攬過卡在右半邊身子旁。

端木看看,不知怎麼,突然問道:“你倆……誰是T誰是P?”

倆人回頭。然後相視一笑。

“呃……”雪女側著頭想想,“互攻吧。”



站在鏡子前,端木左看看右看看,仔細琢磨著身上的這件衣服。

“太貴了。”雪女挖著抹茶巧克力味的暴風雪,喂給赤煉。

端木點點頭,旁邊的導購小姐馬上誇道:“你看你身材又好,腿又長,長得也白……穿什麼都合適,這件更加適合你……貴點怕什麼,這料子這款式能穿好多年。”

端木權當沒聽見,回頭問不知道聊什麼的倆人,“我穿著怎麼樣?”

“剛才說了,挺好的,你穿什麼都好看。”

赤煉也點點頭,“好看……蓋聶肯定會喜歡。”

端木挑挑眉毛,她倒挺敏銳。

雪女看她那樣子,噗嗤笑了,“當我們沒猜出來啊,你這麼著急這前兒買衣服,還不是為了下周的溫泉之旅。”

端木面無表情的脫下衣服,轉身交給服務員,“開票,我要了。”

雪女瞪圓了杏眼,“端木你這回可是下血本……你是準備勾引蓋聶跟你進一步發展嗎還是怎的?”

其實別人不知道,端木的確有色誘這個想法。當然了不是想跟蓋聶幹點什麼,而是通過這幾天的考慮,她覺得蓋聶最近出現的種種問題自己不能不說沒有責任。或許總覺得這個男人已經是我的了,就有點不在意,不論從相處模式上還是自己的穿著打扮上,太過隨意。這回憑藉出去旅行這個契機,一定要得到解決。

接過購物袋時偷偷歎了口氣,希望這次可不要讓自己血本無歸啊……



自從蓋聶和衛莊倆人明白了對方的心思後,竟越發的好在一處了。

衛莊跟她媽瞎編了個理由,蓋聶跟家裡也扯了個謊,倆人居然堂而皇之的同居起來。

這事只有白鳳知道。

隨後給出的評語是:“這……這發展哪裡是有點微快啊,簡直是坑爹的速度。”

可不是,居然一個星期不到好上了不說還租了房子還買了小傢俱置辦了生活用品鍋碗瓢盆柴米油鹽醬醋茶的似乎下一步就是生個孩子了。

衛莊笑笑,說有時間到我們新家坐坐,帶上你媳婦。

白鳳說,一定一定。

卻不禁腦後冒黑線,你們這種老夫老夫的感覺究竟是從何而來啊,明明認識不到兩個月,口胡。



至於怎麼解決端木姑娘的問題,衛莊沒催,蓋聶沒提。

但是,不代表兩人心裡沒這事。

這晚,倆人鑽了被窩,留一盞床頭燈,蓋聶看書,衛莊抱著筆電玩網遊。

第三次死在凱楓哥的腳下後,衛莊不由的暴躁起來。退了團,下了遊戲,把本往旁邊的床頭櫃上一咄,直勾勾看著蓋聶。

忍了會,對方終於轉過頭,“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嗯。”卻仍然盯著看。

蓋聶合書,然後靠過去,輕輕的把衛莊擱在胸口,讓他躺著自己的半個身子。

“馬上馬上。”

“你想好怎麼開口了?”

“呵……”蓋聶苦笑下,“怎麼開口不都是說那點事嗎?怎麼著,我說的漂亮點、溫柔點、圓滑點她就會開開心心的跟我分手?”

衛莊翹起左邊唇角,綻出衛莊式微笑:“看你技術。”

“怎麼,你技術過?”

“我又沒談過戀愛,”說著聳聳肩,“算來不值……初戀啊我這可是。”

蓋聶無語,想了想。

“那我可以給你初夜。”



笑鬧了會,都有點燥。

蓋聶俯撐在衛莊的頂上,“我說真的……你別不信。”

衛莊抬手摸摸他的臉,“怎麼不信……不過現在不行。”

蓋聶怎麼會不知道,他家衛莊,總有點不平衡,想著自己第一次給了一個“二婚”的自然彆扭。便也點點頭:“你說什麼時候行?”

“啥時候說開了啥時候行。”

“那我明天就找她。”說著色中餓鬼似的低頭啃了衛莊的鎖骨。

衛莊也不抗拒,抱著他的後腦勺,慢慢摩挲,“那咱們就明天成。”



“明天上午十點半,記住啊!十點半別遲到。”

端木蓉夾著電話,漫不經心的單手收拾東西,“我知道……只怕到時候遲到的會是你和赤煉吧。”

“不會,我今晚準備上三個鈴!等我醒了馬上打電話給她……她敢掛一個試試!”

“別說她接不接,就說你,一百個鈴也都會按掉繼續睡。”

“我把它放在我們家冰箱頂上了。”

“……絕!”

“你可不知道我對這個溫泉之旅期待了多久,想想啊,赤煉那白乎乎的小皮膚被溫泉蒸的紅撲撲……呵呵呵”

“你是不是都流口水了。”

“人家才沒有。”

“得了,我還不知道你,色女!”說著端木嗤嗤笑了會,然後正經道:“再次跟你確認下,明天早上十點半學校門口集合是吧。”

“是——”雪女故意拖長了音回答,“咱們這樣,明天有兩輛車,一輛是你家蓋聶開另一輛由白鳳他男朋友的朋友的男朋友開……”

“你等等,誰?”

“我也不認識,反正就是白鳳那邊的人還會出一輛車。”

“哦。”

“這樣呢,你我和赤煉還有衛莊坐蓋聶的車,剩下的全都坐後面那輛。”

端木停了手,“……衛莊也去?”

“怎麼不去,之前早就定好的吧?”雪女頓了頓,“你又瞎操心,他倆沒什麼。”

“我沒多想。”端木蓉趕緊否認,“我就是不記得了。”

“好了,早點睡吧,明天見。”

“嗯,再見。”

端木掛了電話,呆坐在床邊,身邊是沒整理好的行李箱。

心突突的跳。

她有直覺,似乎什麼要發生。

“嗡——嗡——”

手機震動嚇得端木一下子跳了起來。

她定了定神,低頭一看。

來電:老公。



“你剛才去哪了?”

衛莊睡的迷糊,突然感覺旁邊的床鋪下陷,便閉著眼問道。

蓋聶也不說話,脫了外套還帶著冷氣的就往衛莊被子裡鑽。

“幹嗎?”

“幹你。”

衛莊一激靈,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難道……你不是說明天攤牌?”

蓋聶變了個人,急不可待,動手拉扯起來,“等不及了。”

“瘋子,你把一個姑娘半夜十一點叫出去就是告訴她咱們玩完了?”衛莊左右躲閃,“你……別摸我……你夠狠。”

“也是你逼的。”

衛莊倒不掙扎了,突的化成灘春水般乖巧的任蓋聶動作,“我……嗯,嗯……逼你什麼了?”

蓋聶滿身的血都充上腦子,轟的一聲,似乎理智都被炸飛了。

那兩句“嗯嗯”怎麼這麼銷魂。

於是他趕緊扯開褲子拉鍊,心想,看我不收拾了這妖精!

身下的人再度扯起嘴角,掛上衛莊式微笑。

蓋聶看咱誰收拾誰。



端木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屋子的。

她媽打著哈欠出來起夜,許是因為聽到門口騷動吧。看見端木當地站著,便說:“回去睡覺啊,大半夜的……”

“哦。”端木也不看她媽一眼,直直的回了屋子,鎖了門,然後再也忍不住,爆發。

她抄起沒來得及裝的那摞衣服,狠狠的拽在地上。接著一腳踢飛行李箱,不解氣,便從抽屜裡掏出剪刀,照著那幾件新買的衣服戳去。

邊戳邊哭。

卻是悄無聲息。

那個男人突然打來電話,說就在她家的樓下,有事想跟她談,現在馬上必須。

她想過一萬種可能……最不希望的就是蓋聶今晚要分手。

天知道,她期待溫泉的程度不亞於雪女。

原來蓋聶連最後一點仁慈都沒給自己留。

哈,端木哭哭笑笑的絞著那新衣服,真是荒唐,這些衣服有何用?自古女為悅己者容。

奈何再美的臉蛋都是糞土。

你大爺啊,端木摸了把淚。

怎麼就沒想到,其實兩人的感情早就名存實亡……是自己昏聵,看不出這已經是個死局,還傻傻的想挽回。

突然想到那天赤煉說:蓋聶一定會喜歡的……

喜歡……他連看我穿這身衣服的機會都不給我……說什麼喜歡……

端木蜷縮在一地的布片上,咬著牙,閉緊眼,任淚水兇狠的流淌。

間或發出抽泣聲。

旋即似乎被吞下。

她這廂哭著,還抽空想了想蓋聶現在在幹嗎。

一定坦然的入睡,她猜,壓在心裡的包袱總算放下了還不好好睡一覺?

她不知道,蓋聶現在正做的下流事,如果她知道……

或許端木姑娘手裡的剪刀紮的就不是衣服了。



雪女不高興的聽著電話。

赤煉也很不高興的抽著煙……聽著電話。

這個世界怎麼了,昨晚上還好好的,轉過8、9個小時後,天翻地覆。

這邊是端木啞著嗓子跟雪女說自己不去了。至於原因端木只說了倆字:蓋聶。

那邊是蓋聶用衛莊的手機打電話給赤煉,問她會開車嗎?會就來他們家把車開走,衛莊生病了,所以他們去不了。

雪女掛了電話,赤煉也放下手機。

倆人相對無言。

然後心思一轉,便都一副我了了的表情。

雪女呸了一口,“好個蓋聶!”

赤煉也很生氣,罵道:“娘的,何等的虎狼才能把人折騰病了”。

接著轉了轉煙屁股,換了個方嚮往嘴裡塞,含混不清的問雪女:“你們家端木蓉從來沒滿足過蓋聶吧?”

“你挑釁是不是?”雪女立馬柳眉倒立,杏眼圓睜,“我們家蓉蓉潔身自好,不像衛莊,才幾天啊,肉都賣上了。”

這話其實沒太多實在的意思,就是雪女惱著蓋聶負了端木蓉這事,順帶小三衛莊也中槍。

“TMD雪女這話是你說的嗎!”赤煉不幹了,衛莊誰啊,那可是她心尖尖上的存在,像弟弟一樣寵愛像神一樣的崇拜。

“我怎麼了?我說的有錯嗎?”對方當場跳腳,也顧不得校門口人多口雜,指著赤煉的鼻子大吼:“你TMD也跟蓋聶一揍性把那狐狸精當寶貝,丫有什麼好,啊?”

“他什麼都好。”說著赤煉扔了煙,挺直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雪女。

“我告訴你雪女……你說誰都可以,你連蓋聶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我也不介意……就是衛莊……”

停頓。

“你要再敢說他一句髒話,咱倆就玩完!”

雪女不可置信,蒼白了一張本來就很白的小臉。

“不愧是我雪女看上的人,TMD能混蛋成這樣也是絕了,明明是你先找茬說端木蓉不能滿足什麼的。怎麼就威脅上我了,倒打一耙,惡人告狀。”

說著擰起眉頭呵呵的笑了起來,“不就是玩狠的嗎?告訴你,你TMD別拿分手嚇唬人,我還真不怕!衛莊怎麼了,衛莊是你什麼人啊?我說不得?那我還說蓉蓉也是你說不得的人呢。就TMD你有朋友,你朋友千金貴重我朋友破爛貨,誰甩都行?”

從對蓋聶的不滿到對衛莊第三者插足的生氣再到赤煉對衛莊上心的憤怒……當一想起自己多麼期待的溫泉也泡湯的時候,雪女已經是出離了憤怒的狂暴。

“等著的,這事沒完!”雪女狠狠的沖著赤煉點手指,“端木蓉能原諒那對姦夫淫夫,我不原諒!”

“姦夫淫夫?”赤煉危險的眯眯眼。

“對,說的就是你們家衛莊大人。”說道“大人”倆字時雪女故意撇著嘴尖著嗓子。

“不是好玩意,小三,賤貨,蕩夫,勾引有婦之夫的下流胚子……”一個比一個越發的狠了,邊說還邊瞟赤煉那快紅的滴血的臉色。

赤煉的手蜷緊,真想給對面的傻B一拳,讓丫閉嘴。

於是她出拳了。

雪女是誰啊,自然不會讓她得逞,輕巧的一閃,躲開後撒丫子就跑。

赤煉便追。

不一會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倒是誰也不擔心,行李書包還扔在門口……

不過這種時候,想得起來才怪。



所以白鳳到的時候,看到一地的書包行李很是不解。

打個電話瞭解下情況,再一琢磨琢磨,便能猜出個七八十。

他轉身對身後的三人說:“看來溫泉之旅只有咱們四個了,你們說還去不去?”

“去!怎麼不去。”荊軻急道,“雖然是別人付的錢,但買好的票豈有浪費的道理,再說小高都開車過來了,自然是要去……”說著拿胳膊肘頂頂旁邊的人,“你說是吧,寶貝?”

高漸離恨不得跟荊軻身上挖出個洞來,咬牙切齒的回答:“當然去。”

盜蹠也同意。

於是白鳳收拾了赤煉她們的行李,四個人從新鑽回高漸離的那輛小馬三,浩浩蕩蕩向著溫泉出發。

結果,最期待溫泉的全沒去,反而是便宜了四個不懂風雅毫無興趣的大老爺們。



白鳳琢磨著,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學個車。

他坐在副駕駛上看著高漸離開車的樣子……不由得從鼻子裡發出哼聲,心道:還真是有勾引人的資本。那骨節分明的手握著方向盤,每當轉輪的時候,手腕部分的肌膚便從緊扣的袖子裡露出段白嫩。

自己學了車,絕對不比他差。

後座上的人已經開始鬥地主,雖然就倆,但是玩興不減大呼小叫亂吼著。

白鳳一笑,倒是帶著寵溺的感覺,然後低頭摸摸自己左手中指上的戒指。

高漸離瞥瞥他,“卡地亞的?”

“不是,地攤買的。”

高漸離哼笑了下。當然他知道這是什麼貨,不過既然白鳳不想多說,自然自己不要這麼討人嫌。

望著車窗外的景色,白鳳樂了,這個戒指……哪怕是個易開罐環,仍然是這輩子的珍寶,到底是什麼材質什麼牌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誰送的。

真是爛俗,可是,卻真真幸福。



話說雪女跑啊跑。

赤煉追啊追。

一溜小跑的跑到了宿舍裡。倆人把門一插,對視了半天,突然嗤嗤的笑了。

雪女拍著對方的肩:“哎喲赤煉姐姐我錯了,你打我吧你打我吧,我跑不動了。”

赤煉捂著肚子,“哎呦這麼漂亮的妹妹我怎麼捨得打啊,那張小臉花了可不好。”

隨即哈哈大笑。

倆,神經。

笑著笑著,身上就熱了。

熱了便覺得想幹點什麼。

雪女抱了赤煉就啃。赤煉一邊壓著雪女的肩膀,一邊把手伸進她衣服的下擺裡面。

不一會倆人就坦誠相見,雙雙滾到鋪上。

“哪啥……”

雪女喘噓的說,“這……這貌似是端木的床,我的床在對面。”

赤煉哪裡顧得這個,“管他呢……嗯……”

雪女抱著胸前茸茸的頭顱,腦中卻想著不相干的問題,端木蓉、蓋聶和衛莊。

突然想到不知蓋聶和衛莊親熱的時候會是怎麼樣。不由得臉上一紅,細白的雙腿緊了緊。

赤煉抬起頭,不懷好意的晃著黏糊糊的手指:“想誰呢?濕成這樣。”

雪女倒是大方的說,“想蓋聶和衛莊幹的情景。”

赤煉一笑,抬起身子伏在雪女上方,“哦?以後咱們4P?”

雪女剛要開口,卻是下身疼的厲害。

赤煉輕輕的吻住她的雙唇。

帶著從未有的疼惜,讓雪女的內心頓時柔軟溫暖起來。



蓋聶掛斷電話。回身看著床上睡的直打呼嚕的人。

慢慢的走過去,坐在床沿上,摸摸他的頭髮。

卻覺得是不得了的事情,高興到手都在顫抖。

於是這種顫抖讓衛莊漸漸的張開眼睛。

緩緩的對上焦距,衛莊嘟囔,“幹嗎呢?”

“噓……”蓋聶低下身子,貼著對方的膀子,“你發燒了,活動取消,剛剛是通知他們咱們不去了。”

衛莊閉著眼點點頭。

剛才睡著的時候不覺得,醒來便覺得全身都被碾過一樣痛,尤其是胃,仿佛有一把小針咄咄的紮著般。

他安靜了會,最終還是忍不住說:“你給我點藥吃吧。”

“先吃點東西,然後咱們再吃藥。”

“嗯。”

然後就感到身邊的床鋪一輕,蓋聶踢踏拖鞋的聲音消失在門後。

衛莊摸摸左手腕上的佛珠,想,怎麼會病了?昨晚沒怎麼鬧……再說,疼的地方也不是那地兒。

左右好歹忍了會,終是忍不住。

“蓋聶蓋聶!”

踏踏的蓋聶沖進屋子,手裡還舉著小奶鍋,焦急的問:“怎麼了?”

“去醫院,太疼了我忍不了。”



果然是胃潰瘍。衛莊一臉預料之中的喝著氣滯一手拿著病歷本看。

倒是蓋聶心疼的不得了。

竟然也不顧及在外面,攬過衛莊的肩,“想吃什麼?”那把聲音,溫柔的能滴出水來。

衛莊扭頭,挑眉,“看來我得老病,不然哪兒能得到這般待遇。”

“可不能這麼說。”蓋聶正色,“你不生病我也照樣要對你好。”

衛莊也不接話,倒是低頭呷著沖劑。

過會,蓋聶問他:“想吃什麼?”

“小餛飩。”

愣了,“哈,你還真是喜歡這個。”

點頭,“現在去吃?”

“再等等吧,看看反應。”

“能有什麼反應,喝了藥就不疼了。”

蓋聶便也不再反對,拉起衛莊,抖開羽絨服幫他穿好。

還說:“捂嚴實點,灌風更疼。”

衛莊在厚厚的白色馬海毛圍巾下扯著嘴笑,“操心。”

“錯!”蓋聶自然的把胳膊橫在對方的背後,“是關心。”



倆人回家,蓋聶下了速凍餛飩,端到床邊,伺候衛莊吃了。

抬頭看看外面的光景,加上也是冬天,竟然烏七八黑一片,點綴著些許萬家燈火……倒是生出種溫馨的感覺。想到這,蓋聶也不去收拾碗筷,蹬了拖鞋,一骨碌鑽進衛莊的被窩。

“幹啥幹啥,你不去吃飯?”

“懶得弄。”

“還有餛飩,你再下點。”衛莊倒是沒有拒絕蓋聶依偎過來的身軀,抬手圈過他,抱在身旁,“不吃飯算怎麼回事,再說今天你陪我跑了一天醫院。”

“沒事,就是覺得累了,想跟你睡會。”

衛莊無意思的掃弄著蓋聶的劉海:“現在睡了說不準什麼時候醒。”

“啥時候醒啥時候算。”說著便去扳衛莊的身子,“睡吧睡吧。”

衛莊是吃飽喝足,兩眼打架,自然從善如流擺正姿勢,縮在蓋聶懷裡蹭蹭頭。

“講個故事?”

“啥?”

“講個故事,”衛莊嗤嗤的笑,“你給我講個故事。”

蓋聶一臉嚴肅的盯著他,看的衛莊也不敢笑了,才說:“咱家體溫表擱哪了?”

“就你左手抽屜裡。”

蓋聶拿了後捅到衛莊面前,“夾上。”

“你幹嗎啊,就是讓你講個故事嗎,至於……”

“不是,我怕你又燒起來。”蓋聶拍拍衛莊的臉蛋,“夾上我就講。”

衛莊哼了一聲,乖乖的塞在腋下。

沒過會,倒是眼珠一轉,“你知道哪裡的測出的資料最接近真實體溫嗎?”

蓋聶笑:“你想試試?”

說著翻身壓住衛莊,抽出體溫計放到一邊,“咱們換個新鮮的測法。”

“好啊,”衛莊自動的松了雙腿,分在對方身體的兩側,“待會可要給我個準確資料!”

“要是跟體溫計顯示的不一樣……嗯……”

“不一樣又怎樣?”

“就要……哈……嗯……要重測……”



三十那天晚上,衛莊收到蓋聶的短信。

“金虎辭舊歲,玉兔賀新春,願君日日好,此情年年真。”

衛莊不禁笑了,雙手上鍵回他。

“金虎去不返,玉兔亦將至,願君懷此志,真情永不逝。”

發送成功後,便聽窗外響起轟鳴的爆竹聲。莊媽吆喝道:“小莊,快來上桌,三缺一。”

“來啦。”

衛莊看看手機,揣進兜裡。接著一溜小跑的奔向客廳。



初三,蓋聶居然出現在自家的門口。衛莊一點防備都沒有,驚訝的看著他拎著大包小包側過身進了他家門口。

“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不能?”停了停,“這些東西放哪?”

“跟我來。”

衛莊搔搔頭,踢踏著拖鞋領蓋聶進了廚房,“隨便找個角放。”

這時對面的臥室門開了,走出個五十來歲的男的。

“小莊,這是?”

“爸,我同學。”

蓋聶不禁好奇,他跟衛莊認識三個月,竟是沒見過他爸一眼也沒聽他提起過,還以為他沒爸呢。壓下這番心思,倒是恭恭敬敬的叫人:“叔叔好。”

“你好。”便再沒多一句其他,走到門邊穿了鞋,回身跟衛莊道:“我去你劉叔叔家坐坐,午飯就不用等我。”

“您路上小心。”

倆人注視著他爸出門,才回過神來面面相覷,蓋聶問他:“你爸是什麼工作?不常在家?”

衛莊點點頭,“是我疏忽了,忘了跟你說,我爸是跑大貨的,長期不在家,所以你別瞎想我是有爸的。”

蓋聶呵呵一笑,轉移話題,“阿姨呢?”

“在裡屋織毛活。”說著抬高了聲音喊:“媽,蓋聶來了。”

果然莊媽馬上出來,見到蓋聶開心的笑:“蓋聶來了?小莊,帶他去你屋玩去。”

說著就往廚房走,邊走邊問:“蓋聶愛吃什麼?”

“阿姨您別忙,我隨便。”

“哪能隨便,這還在節裡面怎麼能隨便。”

“您就弄幾個素菜吧,這兩天吃的我直冒油。”蓋聶說著瞥了瞥一旁掩著嘴笑的衛莊,“我說的不對嗎?”

“你是不洗臉,滿臉油。”

“小莊!”莊媽強調。

“開玩笑,我跟蓋聶,那誰跟誰啊,是吧?”衛莊轉向蓋聶睜著無辜的大眼眨呀眨。

蓋聶也不理他,轉了臉面向莊媽,“阿姨,真的,隨便弄點得了。”

“行行,那就弄幾個素菜……”莊媽應著,一個轉身,便看到蓋聶帶來的東西。

“這……蓋聶你說你這孩子,怎麼能讓你破費呢?還都是學生。”

“阿姨您剛才也說還是在節裡面,我自然不能空著手來看您。”頓了頓,“再說,我也老找衛莊玩,沒少打擾您。”

“哪的話,小莊的朋友當然要好好招待了,看你跟衛莊玩的那麼好,我也開心啊——但是有一條……”

“您說。”

“不許再這樣。”莊媽指著那幾兜子東西。

蓋聶沒言語,一笑。

莊媽心想,這個孩子懂事,小莊跟這種人多多交往,也是很好的。

便掛著笑,說:“小莊你們玩去,一會飯好了叫你們。”



吃過飯,衛莊洗碗,蓋聶自然站起來幫忙。

莊媽不許。蓋聶還是笑,笑著的同時利索的收拾了碗筷進了廚房。

莊媽也就不推脫,“一會收拾完了好好歇著。”

“媽你溜達會再睡。”

衛莊知道媽媽吃完飯就犯困的毛病,特意探出個頭囑咐,“吃完就睡容易得胃病。”

“知道。”

說著回裡屋拿了毛活,坐在陽臺的板凳上打起來。

冬日午後寧靜的陽光灑在家裡,靜靜的,只聽得毛衣針上下時的達達聲,廚房的水嘩啦,碗筷輕微碰撞的脆響,兩個男孩偶爾說上幾句,這邊卻聽不大清,到似乎在喃喃低語般。



“你說什麼?”

餐桌上的全家停下各種動作,安靜的看著白鳳。

“爸媽,借我十萬塊錢。”

夫妻倆對視半天,似乎完全聽不懂似的,你看我我看你。倒是他爸右手邊的大伯碰的一拍桌子:“你這個不孝子,你爸媽怎麼養了你這樣的,吸幹最後一滴血才肯甘休嗎?”

白鳳歪了頭,斜著眼,呵呵笑。

白爸也要附和,卻被他媽一手攔住。

白媽吞了口吐沫,問:“小羽,這麼多錢你拿著幹嗎?”

“甭管,你們給我就是。”

“你這混蛋玩意,”他爸破口大駡,“從小不學好,抽煙喝酒鬼混,連個破大學都是花錢上的,後來TMD的知道玩男人了,MB的你倒傍個大款,居然搞了個窮光蛋還不夠倒貼的!”

“你能別罵了嗎?”白媽很不高興的發話。

“瞧你丫那揍性,”白爸充耳不聞,“頭髮擋眼睛,塗脂抹粉的,指甲也跟鬼一樣長——NM就是一兔爺!”

“我樂意!”

“樂意滾蛋!”他爸騰地站了起來,“我一個鏰都不給!滾蛋!”

這邊倒是大媽姑姑嬸子各種勸,什麼“二叔別生氣”,什麼“這孩子不是一天兩天了”,什麼“慫孩子隨他去吧。”

白爸狠狠的瞪著白鳳,那表情倒是有點像憤怒的大猩猩。

於是白鳳樂了,哈哈大笑,前仰後合的站起來,往外走。

“小羽!”他媽欠起半個身子,“你去哪?”

白鳳停下,回身。

“你們不給我錢,我自己弄錢去。”



赤煉跟雪女親的是難捨難分。倆人乾柴烈火,鎖了宿舍門,就往床上倒。

“嘿,嘿,看著點,這是我的床嗎?”

“嗯?”

雪女躲過赤煉欺壓下來的嘴,“上回咱倆在這鬧的哪回,還記得?”

“怎麼不記得?”赤煉邪惡的笑,順邊抬起身來,大大方方的抄住套頭毛衣,胳膊一抬,頓時從腦袋頂上掀了個乾淨。

雪女眯眯眼睛,粉唇難耐的開開合合,手也不由自主的摸上面前那被黑色蕾絲包裹的柔軟。

赤煉俯下身來,“那是你的第一次啊,還有落紅呢~”

雪女吧嗒的一口親在赤煉的脖頸處,“那次咱倆跟誰的床上?”

“端木的。”

“所以,端木看到那點血後就斯巴達了。”

“哈。”赤煉頭也不抬,埋首對方的胸口,“她那個時候剛被甩,自然羡慕嫉妒恨。”

“你就貧吧,人家不失戀咱們也要注意點影響。”

“所以?”

“所以咱們還是換到我的床上。”

於是赤煉不情不願的抬起身子,讓白花花的雪女從自己身下溜走。好歹分開了片刻,正當赤煉剛要再度粘上去的時候,手機非常不客氣的響了。

“操的咧!”於是赤煉也渾身赤裸的跑下去接電話。

“喂!”

“我白鳳。”

“你啥事?”

“你敢耐心點嗎?”

“老娘正要幹那事,你說能耐心?”

“……好吧,你幹完那事出來一趟,我在學校門口的KFC裡面等你。”



赤煉黑著臉放了電話。折回身子去穿衣服。

雪女側臥在鋪上問:“白鳳?”

“啊,還能有誰。”

雪女笑笑,接著雙腿一蹬,坐起來也穿著衣服。

“你幹嗎去?我一個人就行。”

“人家怎麼可能讓你一人去偷會漢子呢。”說著居然拋了個媚眼過來。

赤煉兩眼一翻,搖搖頭。

倆人看見白鳳的時候,他正在講電話。於是赤煉和雪女也不打擾,靜靜的坐在他的對面。

只聽白鳳對著手機說:“你放心吧,我會弄到錢的。”

對方似乎反對,白鳳連忙打斷:“你甭管,你只要好好照顧魂魂就好。”

對方還要繼續反對什麼,白鳳抬頭看了看對面的兩個人,說:“我掛了啊,赤煉和雪女他們來了,掛了啊再見。”然後啪嗒按了掛機鍵。

赤煉雙肘撐桌,探過身子:“盜蹠?”

“是。”

“怎麼了?我聽著你倆對話的意思,是急需錢用?”

“嗯,還不是一筆小數目。”

“說說原因。”

原來盜蹠他爸在他小的時候曾經在燕郊的某村當生產隊隊長,搞上一個農村姑娘,結果人家肚子大了,跑到家裡來鬧,盜蹠媽頓時給氣暈過去。後來夫妻倆離婚,盜蹠判給他爸。沒過兩天,突然一夥人抱著一個嬰兒來他們家,二話不說扔下孩子就走。才明白,是那個農村姑娘生了。盜蹠爸除了吃喝就是嫖賭,哪裡能管孩子,於是小小的盜蹠又當爹又當媽的拉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那孩子從小就聰明,去年升初中,一下就考中海澱的一所實驗中學,給盜蹠樂的何不攏嘴,天天誇我們家魂魂最棒了。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元旦剛過,盜蹠就發現弟弟臉上有黑痣,心想:又不是小姑娘,不礙的。可沒成想,待到快過春節再去看,居然擴散到左半邊臉都是。趕緊帶著孩子去醫院看,檢查說是皮膚癌。

赤煉沉默了半晌,才問:“那你需要多少錢?”

“切除手術不需要太多,多的是後期的放射治療和康復……大約十萬。”

“你們現在一分都沒湊齊?”雪女插道。

白鳳搖搖頭,“不,我們自己都掏出來大約有兩萬多,管荊軻他們借了一萬,蓋聶他們一萬……”

說著說著,白鳳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

對面的倆人愣了,什麼時候看見白鳳窘迫?他是張揚的,是狂放的,是瀟灑的,是不羈的……他可以嬉笑怒駡,卻從不低頭流淚。

赤煉心裡不好受,也垂了腦袋。

一時間氣氛低落,悲傷彌漫。

突然,雪女拍拍女友的肩膀,揚聲道:“我們也一萬。”



出了KFC,跟赤煉和雪女告別。

倆人自然又說了一些安慰的話,什麼好好治病,錢的事不要多想,我們還會繼續幫你籌。

白鳳默默的掐著自己的手。

他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他憤恨的想,不如和盜蹠分手!

待坐上公共汽車,已是越想越憤怒:從自己跟他以後就沒過過一天踏實的日子,什麼吃飯打烊,天花板漏水都能讓自己趕上。每個月苦哈哈不說,那仨瓜倆棗還得給他爹給他媽給他弟弟……最後那剩下的錢也都偷偷塞給自己做零花。你MB的,我家裡不知比你富裕幾倍,不求什麼吃喝全包養,只是希望你能住個像樣的房子,但求你能吃上口好飯。

每次看他啃冷饅頭,白鳳恨不得抽他倆耳刮子。他很想質問他:你是折磨自己呢還是折磨我?



正月五的那天早上,蓋聶又敲響了衛莊家的大門。

衛莊堵門口,不讓他進。

“你怎麼還來?”

“不想讓我來?”

“他們該發現了。”

蓋聶一笑,沒說什麼,就往門裡面擠。

衛莊冷哼一聲,身子馬上跟上,“怎麼,強闖民宅?”

“這手裡還拎著吃食,怪沉的。”

這一來一往間,驚動了衛莊媽。

“是小聶嗎?”

“哎,是我,阿姨早上好。”

“快進來。”說著走到門邊撥愣衛莊,“你這孩子,堵門幹嗎?”

“他又往咱們家送東西。”

莊媽裡面不高興,“小聶啊,跟你說過你還是孩子,你讓我們做大人的怎麼好。”

“阿姨,這個可不是買的。”

蓋聶說著輕輕抬起塑膠袋,“自家做的醬菜和酥魚。”

“麻煩你媽媽了我就更不好意思。”不過倒是手上接過來,引著蓋聶往客廳走。

“我媽哪裡會做這個,是我做的。”

莊媽一臉不置信,“行啊,小聶。”

繼而轉向衛莊,“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衛莊趕緊乖覺的顛到他媽身邊,接過袋子,放到廚房裡。

“男的麼,不會做飯也是當然的。”

“以後你要是討不上媳婦呢?”

衛莊走回客廳,邪惡的瞥了眼蓋聶,“不會的,我那媳婦樣樣全能。”



蓋聶吃過餃子就要告辭,莊媽一個勁挽留說等晚上走吧,讓小莊跟你一起。

蓋聶不置信的微微張嘴,疑惑的看著衛莊。

衛莊偷偷歪過頭,小聲道:“我跟我媽說咱倆在外面合租房子,為了能清淨的學習。”

蓋聶點點頭,回身,“阿姨我聽您的。”

於是這個春節剛剛過,倆人又迫不及待的鑽回自己的小窩。

衛莊歪在沙發上,盲目的換台。

這邊蓋聶端著洗好的草莓挨近他。

只抬眼看看,“不吃。”

蓋聶挑眉。

“非應季水果吃多了自身變異。”

惹得對方一笑,放下小盆,抬手就呼嚕一下把人摟住。

“你怎麼這麼可愛呢?我不吃草莓,吃了你。”

衛莊再度綻放經典笑容,翹起半邊嘴角噴他:“你丫說情話怎麼這麼恐怖呢。”

蓋聶倒是一本正經的按倒衛莊,翻身騎在他的身上,“那我不客氣了。”

於是風捲殘雲般的去脫衣服。

衛莊也不抗拒,噙著笑,任他擺佈。

倆人赤裸裸的滾在沙發這麼點小地上,都格外興奮。

“嗨,你夾那麼緊幹嗎?”

“有嗎?只能說你體積小我不得不多多收縮以防你掉出來。”

蓋聶終於忍不住大笑,俯身抱住身下人,“小莊小莊,君乃我命,君乃我幸。”



白鳳站在病房的門口,低頭沉思半天,也不知想什麼。

突然門從裡面開了,是旁邊床的家屬,倒也是知道白鳳,一愣,然後笑著說:“怎麼不進去?魂魂剛才還說白鳳哥一會就來。”

白鳳笑笑,側身進去。

星魂的病床緊靠著窗戶,此時這孩子正跟他哥較勁,雖說在緊裡面卻吵吵的在門口就聽得見。

“嘛呢你倆?”

他掛著笑,將買來的水果放在床頭櫃上,隨手搬把椅子,坐了下來。

“鳳哥你來了!”星魂努力睜大眼睛,可是因為左眼瞼下面一大片的硬痂,卻也徒勞。

“鳳哥……我還八哥呢,叫我白鳳。”

星魂笑道,“那多不好意啊。”

“嘿呦喂,臭小子還有什麼是你不好意思的?”說著揉揉孩子的頭,白鳳順便起身拿過書包,“給你帶了好東西過來。”

“啥啊?”頓時星魂兩眼發光。

等掏出來一看,立馬癟了小嘴,“我不要看書。”

“愛看不看。”

說著白鳳把書放在床頭。這時盜蹠總算弄好旁邊的窗戶,走過來,坐在床邊跟白鳳面對面,指著自己弟弟說:“你說這慫孩子,非要開窗戶,這窗戶百年不開一回都鏽死了,好不容易掰開了開了一會又說冷,這傢伙,費了半天勁才給關上。”

“剛才就嚷嚷這個?”

“可不。”

“一個窗戶也值得吵,我看你跟他差不多。”

盜蹠翻翻白眼,也不說什麼,起身去扒了白鳳帶來的塑膠帶,“都買什麼了?”

“沒什麼,買了倆梨倆蘋果,並著點草莓和把香蕉。”

“下回別買了。”說著盜蹠從袋子裡掏了個蘋果,就著床頭的濕毛巾擦擦,哢嚓就是一口,“他不吃這東西,嫌沒意思,要吃薯片果凍,你說那些東西沒一個是健康的。”

白鳳也就笑,不說話。

盜蹠繼續啃,邊吃邊瞥他,然後拿肘子碰碰,“怎麼?有心事?”

“沒……”

他也就不再追問,啃完一蘋果,看見弟弟在那拿著個俄羅斯方塊機劈裡啪啦摁著,便拉了白鳳的手腕,站起來,“魂魂,我跟你白鳳哥哥出去遛遛,有事就打鈴叫護士啊,自己看著點掛著的點滴,別光玩,聽到沒。”

“嗯嗯。”又是一陣劈裡啪啦。



倆人溜達著,沒走兩步就出了醫院門,雖然春節已過,但空氣仍然寒冷,風吹在臉上有點辣。

盜蹠兩手插兜,站定。

白鳳也轉過身面對著他。

倆人無言了半晌。

最後還是白鳳先開口,“這沒什麼不好意思開口說的,我管荊軻他們借了一萬,蓋聶他們一萬,雪女他們一萬……這樣差不多有五萬了,加上咱們自己的。”

“對不起,小羽。”

“哈,你也知道對不起我。”白鳳冷笑,“知道我開口跟他們說要錢時候的心情嗎?知道我跟我爸為什麼鬧翻嗎?你倒說說,你一個對不起能補償的了什麼?你的對不起能把後面的五萬補齊?能讓魂魂馬上好起來?都不能,所以,你丫說話就是一個屁!”

盜蹠苦笑,“對,說的對。”

白鳳不言語。

盜蹠湊上前,伸出手,狠狠的抱住白鳳,在他耳邊甕聲甕氣道:“小羽,對不起。”

霎時間,白鳳腦海裡回想起了許多,他們的相遇,他們的相戀,他們美好卻又總出狀況的生活,他們走到今天這一步的歡笑和淚水……突然覺得這麼傷感,突然覺得就想就地消失或是什麼時間靜止,如果一切不再繼續,如果不用再去面對眼前和之後更多的困難……

可是,這世界上沒有穿越,沒有假設。

他抬起頭,看著紅了眼圈的盜蹠,自己竟也不爭氣的鼻子一酸。

“親愛的,”白鳳沙啞著嗓子,淚珠不斷滾落。

“親愛的……我們分手吧。”



“好。”

盜蹠說完這一字,扭頭抹了把臉,然後回身來抬手就是一拳,打的白鳳直趔趄。

“算我錯看你了,白鳳。”指著彎著腰捂著臉的白鳳,盜蹠繼續道,“我高估了你的感情,高估了自己的能耐,從今天開始,咱們橋歸橋路歸路,你的好日子我不影響,我的爛生活也不需要你的同情。”

白鳳慢慢直起腰。

“之前你一直幫我多方籌款,也過來看魂魂,我真的很感謝你,這恩情我不會忘,但是你的絕情,卻也令我印象深刻……”

“我以為我們不會這樣,我以為這也像我們平時遇到的小麻煩,什麼天花板漏水啊都能克服……果然,既然是普通人又不是拍電視劇,金錢和現實面前,誰能倖免?所以是我高估了你,也高估了自己跟你心裡的分量。”

看著白鳳的臉紅了一大塊,頓了頓,“剛才打你,是我不對。”

白鳳這回倒是不哭了,搖搖頭,吸溜著鼻子,“你趕緊回去吧,魂魂那裡不能長時間離了人。”

盜蹠站著沒動。

“回去吧,我沒事。”

“關於你管他們借錢的事,以後都由我來還。”

白鳳點點頭,“具體的你跟他們聯繫吧。”

“再見。”

“再見。”

他看著盜蹠的身影消失在住院樓的門洞裡,歎了口氣,低頭轉著取下仍戴在左手中指上的戒指,舉到眼前,看著內環裡面寫的那句話。

“stronger, because we have our love”

冬日陽光照在上面,不停閃爍。

真不愧是卡地亞的,你媽這麼亮,白鳳讚歎。



“喂?”

“是我,司命姐。”

“呵呵,怎麼,完事了?”

“嗨,一句話,還要多長時間。”

“夠乾脆啊,行,姐看得上你,小羽。”

“那承蒙姐姐你不棄,在下真是榮幸萬分。”

“貧蛋~”對面的女人嬌嗔著,“正經的,你跟哪呢?”

“武警總院那邊,呃……”說著回身,白鳳看看四周有沒有標誌性建築,“挪威大使館門口,我這等你們。”

“行,我們跟建國門呢,還得堵一會。”

“不急,你們慢點開。”

“嗯掛了啊。”

“嗯。”

白鳳收了手機,蹲在馬路牙子邊,自顧自的吧唧著煙。

腦子渾渾噩噩,似乎想著什麼似乎什麼也沒想。

時間倒是意外的好打法,他覺得只是兩支的功夫,一輛藍色富豪兩門小跑就刹在自己面前。

靠他這邊的車窗搖下來,露出一張戴著大墨鏡的女人臉,“上車。”

白鳳站起來,踩滅煙屁股。朝醫院方向再次眯眯眼。

“還戀戀不捨?”女人裂開鮮紅的嘴唇,嘲笑道。

搖搖頭,開了副駕駛的門,“沒有。”



上了車,看見後面還坐著一個姑娘,穿著條紫色的蓬蓬紗裙,披白色皮坎,兩條小細腿就這麼明晃晃的露在外面。

“小羽,忘了介紹,這是我妹,少司命。”

“你好。”

姑娘微微點點頭,不發一言。

“呵呵,你別以為她是啞巴,就這樣,頂不愛說話,打她都不出聲。”

“挺好挺好,顯文靜。”

大司命側頭撇嘴,“她瘋起來,十頭牛都拴不住她。”

“你說咱們晚上要去的地方是個乖孩子應該去的嗎?她一聽我今天帶你去見人,死活要跟來,還大冬天的穿成這樣……你當她好孩子,等著吧,等晚上的時候就原形畢露了。”

後座的少司命也不回嘴,拿起放在旁邊的平板開始打鳥。

白鳳笑笑,坐正,繃了一會,還是開口問,“司命姐,今晚上的人……”

大司命雙手扣嗤著方向盤上的皮套子,咯咯笑,“怎麼,害怕我把你給賣了?”

“不是,想問問。”

“有什麼好問的,是人,是男人,一鼻子倆眼睛。”

這話倒是有點不高興的意味在裡面,白鳳自然聽得出,連忙補充:“是,司命姐說的對。”

也不知道對在哪裡了。

“哼,”大司命冷笑,“妹妹,給姐姐點支煙。”

後座的姑娘立馬從自己包裡掏出盒520,磕出一根自己先叼在嘴裡,嘎嘣點著,嘬兩口,再遞給她姐。

大司命右手夾煙,也不著急抽,讓那薄荷煙味滿車廂亂竄。

白鳳不由自主的扭過頭,看著窗外。

“喲呵,還不高興了?”

“真是個面皮薄的孩子,看來你那窮朋友倒是沒讓你受過半點委屈,你為了他出來賣,也算得上是知恩圖報。”

真想給丫一耳帖子。

“你要是敢動我姐一根汗毛,信不信我讓你現在就死。”

白鳳猛的轉身,不可置信的看著後面連頭都不抬仍然打鳥的姑娘。

“看什麼看,”少司命終於抬頭,嘴巴跟沒張開似的,但是確實是她出的聲,“滿腦子齷齪事,不是好人。”



端木蓉雖然頂看不上跟衛莊有關係的一切人,但是聽了雪女的講述,覺得還是應該掏點錢出來的。

“那好呀,我這就給白鳳打電話。”

端木蓉趕緊搶過來,“別介,我跟蓋聶聯繫。”

“你還想著那事呢?”

“怎麼,你前一段時間不是還跟我說支持到底,絕不原諒那對姦夫淫夫,現在變卦了?”

“也不是,關鍵吧……”

“我看你已經被赤煉給赤化了,衛莊黨。”

“喂,我明明是堅貞是端木粉。”雪女舉起雙手發誓道。

端木不理會,拿著手機翻找蓋聶的號碼。

雪女倒是沒攔她,只是在邊上說:“親愛的你再想想,他們現在正如膠似漆,你這叫以卵擊石。”

“那你說我該什麼時候打?”

“呃,比如他們鬧彆扭的時候,趁虛而入!攻其不備!”

端木聳聳肩,這邊手就按下通話鍵。

“喂,您好?”

再次聽到那熟悉的聲音,不禁有些顫抖,“是……是我,端木。”



白鳳先是被那倆姐妹拉去附近打檯球,大約四點多的時候,白鳳真是饑疲交加,坐在台桌頭嘍的沙發是動也不想動。

腳踩血紅色高跟鞋,大司命兩腿叉開,聳動著如小山般的屁股擺著姿勢趴在檯子上,這一彎腰,領口全開,雪白的兩坨直往外溢。少司命叉著腰,抱著杆,正嘲笑她姐的球技。

“MB的瞧你那騷樣,球卻一個也進不去。”

“你進去了?你進去了就不會輪到我打……”說著翻個白眼,“你不是裝啞巴麼,SB。”

她妹催促她快打,“別磨蹭,進不去的才是真SB呢。”

大司命瞄準,虛推幾下杆,剛要發力,擱在桌沿的手機響了。

“操。”少司命一跺腳。

“喂?”這邊大司命用眼神示意妹妹不要出聲,接通了電話。

“哦哦,是您啊。”

“嗯嗯,我們跟藍島對面呢。”

“這就準備是嗎?嗯行,我們一定會讓您滿意的。”

“放心放心,我大司命辦事,您不是不知道,放一百個心吧您。”那嬌滴滴的聲音讓白鳳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收了手機,大司命笑著說:“別玩了,時間到了,走吧。”

少司命也是一臉笑容的跑過來,拿包穿坎,卻見白鳳還是滿臉茫然的坐在那,便推推他,“快收拾啊。”

“幹嘛去?”

“幹嘛去?”少司命好笑的反問一句,“你餓糊塗了吧,你說幹嘛去。”

“我……”白鳳好歹站起來,穿著大衣,木瞪瞪回答,“我不知道。”

“當然是……”少女笑得更加燦爛,伸出手摽住白鳳的胳膊拉著他跟上她姐,“幹活去嘍。”



三人到達廣州大廈旁的金庫的時候已經快六點了。大司命邊捯飭著頭髮邊罵道:“SB市政府,天天這麼堵,咒你以後媳婦生孩子也堵車,讓你兒子生三環上。”

“好啦姐,”少司命顛顛的往前奔,“快點快點,他們肯定沒等咱先唱起來了。”

“急什麼,又不是去唱歌。”

“你當然不是為了唱歌,沒說我不是。”

“我可警告你啊,”大司命快走兩步,一把扯過她妹,“今天咱們主推的可是人家小羽,你別亂來。”

少司命瞥瞥白鳳,一副不屑。

“別搞得別人都認為你也是出來賣的。”

白鳳跟在她們後面,心道,原來你們倆不是賣的啊?瞅著架勢,倒比我這個真的還要像個十成。

這邊想著,也就進了大廳,便有人上來問候指引。跟著七拐八拐,停在一個豪華包間的門口,服務生推開了門,側身。大司命笑著扭頭對白鳳說,“進來吧。”語畢伸手狠狠掐住他的胳膊,似乎用拖的帶他進了包房。

屋裡倒是沒熄燈,坐著四個男人,似乎也剛來不久,因為點唱機裡還放著黃賭毒。

見是他們進來,四個人掛著笑站起來。

大司命推著白鳳湊近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西裝革履,倒是有種青年精英的感覺。

“司命小姐,你來了。”

男人開口問候,但一雙眼睛全瞟在白鳳的身上。

“蒼狼先生,跟我這麼客氣可見外了,叫我司命就好。”那甜美的語調,讓白鳳確定下午跟大司命通電話的人就是他。

“這位是?”

“我來介紹,這位是白鳳,我弟。”

“白鳳,這位是蒼狼,你倒是要叫他蒼局,人家啊,前兩天剛剛摘掉‘副’這個字。”

說完大司命咯咯笑。

“提這個幹什麼,什麼副局正局,還不是一回事。”說著擺擺手,“這麼漂亮的弟弟,司命你可是藏的很好,讓我們從來沒見著。”

白鳳皺起眉頭。

蒼狼自然看在眼裡,微微一笑,倒是側身讓個更年輕的高大男人站過來,“今天的主角可不是我,是他。”說著抬手拍拍對方的肩,“我弟弟,無雙。”

好嘛,白鳳覺得自己已經不矮了,卻還要仰頭看蒼狼的弟弟。

“無雙,這是司命姐,這是白鳳。”

“哎呦。”大司命驚訝的捂著紅唇仿佛沒見過似的尖叫道,“這麼高,有兩米了吧?”

“哪有,”蒼狼笑,“無雙,你自己說。”

那高個子的倒是憨厚的摸摸後腦勺,先叫了聲司命姐,然後說自己只有一米九,離兩米還差得遠呢。

大司命又稱讚道不錯不錯,蒼局的弟弟就是不一般,大個子有大智慧。

隨後蒼狼又給他們依次介紹了剩下的兩人,年輕貌美的那個叫張良,是他的秘書,恭敬有禮,幽默風趣,放在此時此景,倒是有點異類的感覺。

那個看上去行將就木的,是他們下屬一個處的處長,叫公輸仇。對男人不感興趣,一雙暴突眼珠子直勾勾的瞄一個人在點唱機前面搗鼓的少司命。



賓主坐定,大家都先請蒼局開第一首,他也不客氣,唱了《大約在冬季》後把話筒遞給少司命,“我們這幫老傢伙可不行,還是你們小孩子玩吧。”

少司命臉上掛著甜甜笑,接過話筒,坐在公輸仇的旁邊,老頭子恨不得把倆眼球扣出來貼在對方身上。姑娘也不搭理他,自顧自的唱起來。

白鳳左邊是無雙,右邊是張良,張良健談,言語優雅,先問著白鳳做什麼多大了,然後撿些逗樂的事情講著,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白鳳好歹應付。再反觀左邊的大塊頭,只是一個勁的給白鳳倒酒倒水,木訥的聽著,幾次插話,都不尷不尬,搞的無雙更加緊張局促,原本凶相的臉殘的跟鞋拔子似的。

一時間屋子裡嗡嗡的,說話聲,歌曲聲,笑聲……白鳳覺得自己現在非常有可能暈過去。

正這麼想著的時候,房門又再次打開。

“怎麼不等我們幾個啊?”進來的是個一襲水藍色綢裙的女人並一個男人一個女孩。

大家再一次都站起來,白鳳撐著沙發背,定定神。

“月神姐,您看我真不知道您今天也來。”大司命趕緊扭動著黑色套裝裡的豐滿肉體,蹭過去,“都怪蒼局,我還以為今天就我們一家呢,早知道您來,我說什麼也不來,即使來了,也不敢先於您來啊。”

月神抬起纖纖細指,大司命立馬不敢再說。

瑩紫色雙唇輕開,笑道:“說的我如狼似虎一般,我來你怎麼就不能來?我晚到你就不能早去?不用客氣,咱們都是幹這個的,用不著規矩來規矩去的。”

大司命撩開垂在右臉的頭簾,彎著嘴笑,“那哪成啊……”

“不說這個,聽說你今天帶新來的孩子了?”說著越過大司命,抻著脖子往後瞄。

“白鳳,過來。”

於是白鳳不得不蒼白著一張臉,挪到跟前。

“挺漂亮的嘛。”月神左右看看,伸出雙手握握白鳳的手腕,“是個寶貝。”

“哪能,比不上您家的孩子。”

月神一笑,側過身,“來,大家相互認識下,白鳳,這是高月,這是顏路。”

三人相互點頭,算是認識,又說了幾句,四散開來再次落座。

他倆是幹啥的,白鳳不會想不到,所以當叫高月的小姑娘坐在蒼狼的旁邊時,白鳳嘲笑般的撇了撇嘴,一轉頭,令人驚訝的,顏路居然歪在張良的肩上,一雙眼睛柔的可以滴出水,喁喁喃喃,不知說著什麼,張良愛憐的抱緊他的腰,恨不得疼死愛死。

白鳳倒是真的反了胃口。

臉色更白。

旁邊的無雙察覺,問:“不舒服。”

搖搖頭,其實他想忍一忍,便說,“再給我到點酒。”

冰冷的液體灌下去,引起的是更大痙攣,白鳳騰的站起來,蒼白著臉奔出了屋子。

無雙傻傻的看著,不知所措。

“傻小子,坐著幹嘛。”

大司命和月神咯咯直笑。

“還不快追上去,看看人家到底怎麼了。”



蓋聶掛了手機,回頭看著霹靂磅啷摁著鍵盤刷副本的衛莊,琢磨了琢磨,決定還是要告訴他。

於是悄悄的走到衛莊身後,輕輕的抱著他的肩,將自己的臉頰貼著他的臉,過了五六秒,緩緩開口,“小莊……”

“你肯定又有什麼噁心事了,說吧,”衛莊目不轉睛,死死盯住張凱楓,“小樣刷不死你的!”

“咳,一會端木蓉要過來。”

“哦來吧。”

蓋聶詫異了,貌似衛莊不是這種和藹可親的性格。

“你們好好聊,然後留她吃個晚飯。”

怎麼了,這是附體了還是攝魂了?

“那啥,外賣電話我都記在了茶几底下那個電話本上,你待會查查,我個人認為叫披薩比較好。”

“為什麼?”

“嗯,披薩啊……”停頓一下,摁幾個鍵跟隊友說堅持,“不僅好吃,你一塊我一塊,體現了分享的意味啊。”

蓋聶霎時間黑線,果然他家小莊不是好說話的。



端木敲開門的時候心臟簡直要跳出來了,她既喜也怕,滿手心濕漉漉的,就連頭簾都被汗水浸的微微打綹。

蓋聶詫異的問:“怎麼這麼急?”接著趕忙讓她進來。

“不好意思,”端木站著沒動,“你看,咱們能不能就跟這談,我就不進去了。”

“這……”

“哐當!”

有人從後面一把拽開門。

“端木,你好。”

衛莊一手扶門,一手撐著門框,臉上帶著諧謔的笑。

端木恨不得掉頭就跑,又恨不得上前扯爛他那張挑釁的臉。吞了口吐沫,努力擺出笑容,“啊,你也在啊。”

“你說我怎麼會不在?”

“小莊!”蓋聶皺起眉頭,怎麼著,還嫌不夠亂,適可而止。

衛莊雙眼斜視著蓋聶,唇角的笑意更明顯了,“那,我應該說,不好意思,我是走過路過?”

蓋聶覺得在這麼下去怕是得爆了,於是先轉身,推著衛莊往裡面去,“你就消停消停吧,不是演電視劇的時候。”

“廢物。”

再好脾氣,也不是滋味,蓋聶冷了口氣,“什麼?”

“我說你廢物。”衛莊似乎還很在理,一點不顧忌外面還戳著個端木蓉,嗓門夠大的說,“你說你廢物不廢物,分個手,甩個人都不會乾脆點,還讓人找上門來。”

端木蓉跟外面一聽,臉騰的就紅了,三步兩步竄到衛莊前面,扒愣開蓋聶,“衛莊你什麼意思?”

“端木同學,送錢的事咱們單說,今天大駕光臨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于如何重修舊好,看來你還真是挺拿蓋聶當回事的,可是,又能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我相信我能比你做的更好。”

“嘖嘖,跟廣告似的。”

“我對他的上心一點也不比你少,所以我覺得我有資格也有能力贏回他。”女孩兩眼放光,臉頰微紅,似乎堅定信念般的握緊了拳頭。

“的確,看得出你真心實意,也看得出你具有實力。”衛莊點點頭,“我也承認,你的確能贏回他。”

這下連蓋聶都搞不明白了,端木更是奇怪的皺著眉。

“不過,那是以後的事了。”衛莊上前一步,俯下身,緊緊盯住端木,一字一頓的說:“但是現在,此時,此刻,他是我的,我的人,跟我處,所以你得滾蛋,明白了嗎?”



“哎哎,我聽著呢,嗯,嗯……我知道,你別哭啊……我說……”

赤煉洗完澡,混身赤裸的走在地板上,咯吱咯吱。

“我早跟你說了,以卵擊石,你看你——哎呀!”

“沒事沒事……赤煉那個不正經的突然從後面抱我,你繼續說。”雪女扭頭,假裝怒目,對著抱著自己腰不放的裸女擺手。

赤煉吐吐舌頭,自討沒趣,鬆開對方,乖乖的去尋內褲穿。

“你別哭……你現在還在外面?”

“要不你來我家?我爸媽今晚都不在,就我跟赤煉。”

“好好,你坐地鐵吧,芍藥居那站下,我們去接你。”

赤煉剛把粉紅色蕾絲內褲提上,“怎麼?”

這邊雪女正好掛電話,“三振出局。”

“哈,不自量力。”

“幸災樂禍。”說著就開始脫睡衣。

“這端木也真有板眼,不知道什麼叫二人世界嗎?”

“你趕緊吧,她跟回龍觀,出溜出溜的就過來。”說著雪女套好毛衣,看見赤煉還露著個大胸脯耍流氓,便丟過手邊的內衣,“聽到沒有?”

“是……活雷鋒。”低頭看看,“這是你的吧?”

“怎麼嫌我髒?”

“哪能,不過穿你的,嗯,有點微小啊。”

雪女愣了下,然後邪惡的笑了,貼過去,一把推倒赤煉,壓在床上,“這麼大,還不是我揉出來的。”說著兩手不客氣,搞得赤煉哼哼唧唧。

“你快住手吧……嗯……這樣可就不能接……嗯……”

“等等,咱先來一過。”

“你不是說跟回龍觀嗎?”

“嗯……嗯……那啥……嗯……你又不是不知道破13號線跟蝸牛和烏龜下的雜種似的慢……”雪女說著,捧著赤煉的頭不讓動,“快快讓老娘一親芳澤。”

於是可憐的端木又足足在地鐵口吹了一刻鐘的冷風。



稀裡嘩啦,一天沒吃東西,吐出來的都是些黑乎乎的黏湯子。白鳳趴在水池邊,無雙拍著他的背,手勁大的白鳳直晃悠。

“要不要上醫院?”

該吐的都吐乾淨,一會也就消停了,白鳳抬起身子擦擦嘴,仰望著對方。

“不用。”

無雙看著,漸漸覺得臉上發熱。

這時的白鳳有種脆弱的美,不似平常,飛揚溢彩,反而似斷了翅膀的鳥,掙扎著,啁啾著,卻格外令人想要抓在手裡。

於是他一把抱起白鳳,放在洗手臺上。

幹什麼?

白鳳簡直不能置信,他剛剛吐完,嘴裡散發著一股腐敗的臭味,旁邊就是剛剛吐過汙物的池子,隨時都有上廁所的人進來……這是要幹什麼。

無雙輕輕吻了吻他的嘴,似乎覺得味道不好,旋即把那顆大腦袋貼在白鳳的頸窩處,吸溜吸溜的親著突出的鎖骨,一雙大手自然而然的往下面鑽,拉開褲鏈,伸進去就是一陣蹂躪。

嗡的一下,白鳳覺得自己腦子裡都炸了,兩眼發直。

他明白,今晚逃不過要跟這個傻子睡。

但是他沒想過,這種情況下,被操。

於是他掙扎,兩腿亂蹬。

“別動別動!”大個子急了,粗胳膊肌肉隆起,狠狠的箍住不聽話的人。

“別動,讓我干進去。”

“不行……”

“為什麼不行?”

“不行……不行……”

“我給你錢。”說著無雙拉開自己的褲鏈,露出傢伙。

“不行……”

白鳳嘴上嘀咕著,身體還在扭動,就是不讓他碰著。

“兩千。”

“不行……”居然又讓他躲過了。

“五千。”

“不行……”無雙想按住,卻被狠狠的蹬開。

“一萬,一萬總可以了吧。”

突然,那雙雪白的腿仿佛沒了所有力氣一樣,靜靜的垂在了男人腰旁。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無雙大喜,調整好角度,蹭了兩把,感覺應該沒問題,就顫悠悠的塞了進去。

白鳳緊緊的抱住男人寬闊的背,倒吸口冷氣。

“白鳳……白……小羽……”無雙情難自禁,呼哧帶喘,一通亂叫。

“小羽你真好,以後,跟著我,別說一萬,就是百萬千萬,也是有的。”

“小羽……小羽……”

一陣晃動。

不知為什麼,他想起了今天早上盜蹠吃著蘋果的樣子。

他……他,應該不會再這樣叫我了。

白鳳閉上雙眼,偷偷的樂。

沒關係,親愛的,我已經不需要。

沒關係,親愛的,我將永遠愛你。



白鳳不知道這一切怎麼結束的,當他回過神的時候,正是大司命在叫他:“小羽?小羽?”

“啊?”

“你還好吧?”

好,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如果說自己剛才被半強姦了是不好的話,那麼那一萬塊的嫖資是不是可以算得上是好?

“嗯,沒事。”

大司命盯著看了他一會,便皺著眉,坐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有什麼疙瘩,跟姐姐說。”

“沒事。”

“怎麼能沒事,第一次嘛……”大司命搖搖頭,拍拍胸脯,“你心裡怎麼想的,姐不會不知道。”

白鳳挑眉。

“這表情是不信姐姐了,”大司命瞪圓眼睛,“聽姐姐跟你說,你現在一定難受,覺得自己挺……”琢磨琢磨,吐出一個字:“髒。”

“這就跟學醫一樣,你看那幫醫科大的,最開始誰不是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淨做噩夢?但是後來呢?面不改色拉著屍體的手吃飯都沒問題。”說到這,大司命掛上笑容,“一個道理,這種事,做多了也就習慣了,好歹都是肉,誰的肉不一樣啊,再說享受的同時還能得到物質回報,爹媽給的好皮相,一本萬利,不幹白不幹。”

白鳳覺得真真荒唐,這種下流齷齪之事,居然還能有一套心理分析。

但是,卻又覺得,還真是那麼回事。

“謝謝司命姐,我可能剛才有點不適應吧,不過您放心,我沒有什麼想不開。”

“嗯嗯,相信你的啦~”說著親密的靠過來,抱抱白鳳的肩膀,“我看上的寶貝,絕對給我掙面子,來說說,剛才那幾下,他給你多少?”言畢還擠眉弄眼的瞥了瞥正跟他哥說話的無雙。

白鳳伸出一個指頭。

“不會吧,一千?”

“怎麼司命姐嫌少?”

“呵呵,不錯了不錯了,基本上也是這個價格,但是吧,我總對你抱有較高期望。”

“那,我可算是不辱使命。”

大司命幾乎要尖叫出來。

“小羽不是騙姐姐吧?”她的聲音都在顫抖。

白鳳搖搖頭。

“天!”大司命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摟過白鳳,狠狠在他臉蛋上吧嗒吧嗒親兩口,“我的好乖乖,姐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好乖乖……”



在蒼狼唱完《大海》之後,眾人決定散夥。

白鳳實在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大司命也很為難,倒是月神一句話解了難題,“路路啊,你那裡不是寬敞嗎?帶小羽回去將就一晚上。”

顏路正幫張良抖著大衣,聽到後,靦腆的一笑,“小羽,一會跟我走。”

大司命趕緊湊過去先謝謝月神,然後再轉向顏路,說什麼路路麻煩你了。

顏路連忙道,“哪的話,司命姐,小羽也算是弟弟,自然照顧的得。”

白鳳不禁在內心吐糟,原來這一行都以姐姐弟弟相稱,滿嘴婊子腔。

出了金庫,才剛十一點半了。

張良摟著顏路,白鳳默默的跟在後面,聽他倆輕聲細語的聊天。

張良本就是一副儒生風骨,沒想到顏路居然是個賢良淑慧的性格,倆人說話這叫文明,就跟看戲文似的,不帶一個髒字,不說一句調情的話,談的都是什麼時政新聞,文學趣事,股票經濟,音樂美術。

哈,再文質彬彬,不仍然是嫖客跟被嫖的嗎?



張良開車給他們倆送到北五環橋下的一個大院門口,顏路就不讓再往裡面開了。

“怎麼,你還怕他不成?”這話怎麼聽著有股吃醋的意味。

“是,”顏路笑,嘴角帶著小小的紋,“我的確怕他。”

張良的不高興比較特別,就是臉色變白,本來一張美若好女,狀若敷粉的瓜子臉,頓時血色全無。

顏路仍然笑,側過身,輕輕的在張良的臉上碰一下,“好了,為這個生氣不是一次兩次了,什麼也都沒變,不值當了啊。”完全一副安慰小孩子的口吻。

“你趕緊下車吧!”得,惱羞成怒。

搖搖頭,“你啊……”顏路緊了緊身上的大衣,“小羽,咱們下車。”說著推開了副駕駛的門。

張良也推開駕駛席的門。

倆人跟車頭前面呱嚓就抱上了,唯美的不像話。

搞得白鳳是下去也不是,不下去也不是。



總算把張良送走,顏路望著汽車遠去的燈火愣了會神,然後回過身,“走吧。”

於是二人並肩,在沉寂的軍區大院裡,腳步聲分外清晰,搞得白鳳毛骨悚然。

顏路呵呵笑:“是不是有點深山老林的感覺?”

說著指著旁邊參天的泡桐和毛白楊,“軍區就這樣,綠化過了頭,你仔細聽聽,還有貓頭鷹叫呢,真跟恐怖片一樣樣的。”

“這是……你家?”

“哦,呵,我想你大約也猜出來,不是我家,但我卻能住。”

看著白鳳還是不太明白的表情,顏路展現出最為溫和的笑容,點點頭,“沒錯,我是被人包養的。”

倆人又走了約摸一刻鐘,才走到一棟獨門獨戶前庭後院的蘇式小樓底下。

顏路看了看仍然亮著橙黃色燈光的客廳窗戶,拉過白鳳,輕輕說:“一會進門要有禮貌,我讓你叫什麼你就叫什麼,知道?”

白鳳很鬱悶,但是寄人籬下自然要聽人吩咐,默默的點點頭。

“還有,別提張良這個人。”

話音剛落,顏路就推開了房門,揚聲道:“我回來了。”

白鳳趕緊乖乖的擠在後面,溜進門。看見正對著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大約四十七八,戴個金邊眼鏡,正看報紙,聽見聲響,抬眼瞅了瞅,“回來了?我還以為不回來了呢。”

顏路擺上笑容,脫了大衣隨便的一撇,帶著白鳳過來,“這是小羽,同事的弟弟,今晚跟咱們這湊合一宿,小羽,這是伏念,你叫一句伏叔就行了。”

“伏叔。”

男人壓根不帶搭理的,反而鄙夷的笑了一聲,“同事?”合上報紙,打量著白鳳,卻沖顏路道:“你還有同事?你們那行也興叫同事?”

白鳳臉騰的就紅了,顏路倒是無所謂的仍然笑,“不叫同事叫什麼?再說,你別欺負人家孩子,有什麼沖我來。”

“我懶得理你,滾刀肉,蒸不熟煮不爛。”

說著哼的抬起屁股,蹬蹬上樓去。

“小羽你別往心裡去,老腐朽。”顏路溫柔的拉過白鳳的腕子,“來吧,我帶你去客房。”



第二天早上,白鳳是被一陣捶打吵醒的。

“你誰啊,敢睡我們家的床?”

白鳳迷迷糊糊的看見一個小男孩,坐在自己的身上,不停的捶著還不停叫囂。

要是平常,白鳳早就掀了丫的,可是今天他實在是難受,動也不想動,只能哼唧道:“你誰啊,從我身上下去。”

“居然敢問我是誰?我告訴你我是你天明大爺!”

白鳳眯了眯眼睛,不過四五歲的孩子,怎麼竟狂妄到這種地步。於是強忍著身體的不適,一個翻身,把這個奶娃娃一把薅住,按在鋪上照著屁股就打。

“哇哇哇,你居然敢打我!我告訴我爺爺去!我爺爺是大官!判你死刑!”

白鳳這個解氣啊,天明越是嗷嗷叫,他打的越是歡,臭小子,誰讓你正好趕在槍口上了,你爺爺?你爺爺救不了你,倒是你白爺爺今天那你開刀你還別不信。

“小羽,別打別打。”顏路聽見聲跑過來一看,嚇得不得了,趕緊上前去抱天明。

孩子一看救兵來了,哭的更大,張著兩隻短胖的小胳膊,“路路抱我,帶我找爺爺去,判這個傢伙死刑!”

白鳳抓緊又揍了兩下,這才氣喘吁吁松了手,天明一骨碌,也不著急奔顏路,反而翻過身沖著白鳳的胸口就是兩腳。

“唉,天明你幹嗎呢?”顏路也不高興了,扯過天明,抱起來,“怎麼踢人!”

“他還打我呢。”

“他打你是為什麼啊?是不是你先跑這屋來影響人家休息了?”

“他不能睡我們家的床。”

“是你爺爺讓睡的。”

天明詞窮,歪著腦袋嗯嗯了半晌,“那也不行,我沒同意就是不行。”

顏路也很沒轍,這種任性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教育的好的,只得轉移話題,“你不是剛剛說要爺爺嗎?我帶你去找他好不好?”

“好好!”孩子拍著小肉手,“爺爺又給我買什麼好東西了?”

“你爺爺給你買了大汽車……”顏路抱著天明,扭頭跟白鳳點點頭,歉意的笑笑。白鳳自然知趣,反正自己也沒怎麼吃虧,搖搖頭表示沒事。

待到一大一小徹底走乾淨,白鳳又躺回被窩,心道,這是什麼怪異家庭啊……



他又躺了一會,覺得身上有點發熱,想是昨天那麼髒的地方,發炎肯定跑不了。於是坐起來穿衣服,去洗漱,晃悠悠的踱出客房,便看見顏路陪著伏念逗那個SB 孩子玩玩具呢。

三人笑的這叫一個歡樂,伏念和熊孩子可能是真開心,至於顏路不知道是真開心還是假開心,總之笑的也挺燦爛的。

顏路抬頭看見他,趕緊站起來,“餓了吧?”

說著帶著他往飯廳走,邊走邊說:“剛才真的是天明不對,你多擔待,這孩子從小不跟爸媽身邊,都是他爺爺奶奶看著,慣壞了。”

“他奶奶?”白鳳樂了,“不就是你?”

顏路尷尬的回頭看看客廳,然後小聲道:“快別開玩笑了,讓人聽見了多不好。”

白鳳冷哼,咣當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早飯吃什麼?”

“香油煎雞蛋,饅頭幹,雜米粥,醬菜頭。”說著從蓋著蓋的蒸鍋裡拾掇了這些出來。

“我還以為你們早上吃燕麥,黃油,牛奶呢。”

“老伏他吃不慣。”顏路笑著,坐在白鳳的對面,看他狼吞虎嚥。

“怎麼,昨天沒吃飯?”

點點頭。

“大司命這就考慮的不周了。”

“哼,她考慮的怎麼不周到?我要是吃飯,待會人家無雙公子插出屎來多掃興。”

“快快別說,這還吃飯呢。”

白鳳一笑,低頭吸溜吸溜的喝粥。

顏路戳著腮幫子看他,過了會,突然想起什麼,說:“哦對了,剛才司命姐給我打電話了。”

“我明白。”

“昨晚走的倉促,這是無雙的電話。”說著顏路摸過桌子上放的便簽本,唰唰寫了一串號。

“嗯。”

“還有,”顏路看著那張紙,覺得不放心,又補充了一個號碼,“這是他哥的,不過你可不能打他手機,這個座機是他辦公室的。”

“明白,日理萬機嘛。”

顏路笑笑。不再說話。

白鳳吃完早點,抹抹嘴,“謝謝啊。”

“別客氣。”

“那我能跟你商量個事?”

“可以。”

“我想住你這。”

顏路終於收了笑容,低下雙眸,扇子濃密般的睫毛抖抖,最終抬起來,“可以,我會跟老伏說的。”

白鳳愣了,他以為會被拒絕。好你個人妻顏路,我看你能好心到什麼時候。

“對了,你們家有消炎藥?”

“怎麼?”

“屁股被幹破了。”



端木蓉在地鐵門口就一直哭,進門後還在哭。

雪女先是跟回家的路上道歉,未果。

然後進了家門勸說,仍未果。

再然後暴躁了,拍著桌子吼她:“你不要哭了!尼瑪的蓋聶有什麼好的!”

端木瞥了她一眼,兩嘴唇顫抖的吐出三字:“不甘心。”

雪女一副我瞭解的模樣坐到她身邊,摟住她的肩膀道:“明白明白,可是誰叫他香的不愛愛臭的,是他自甘墮落,你這個不甘心配他浪費。”

端木淚眼婆娑,“我咒他們。”

“嗯嗯。”

“我咒他們陽痿。”

“嗯嗯。”

“梅毒。”

“嗯嗯。”

“艾滋。”

“……”

雪女拍著她的後背,“好了,別想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當人人都那麼有情有義?你當萬事萬物都順遂你心?別仙子了,他蓋聶不理咱們,咱不會找別人啊?又不是巴結著不放手,缺他一個地球還不轉了母雞還不生蛋了怎麼著?讓丫滾犢子的攪基去吧,咱們過咱們的好日子。”

端木點點頭。

雪女樂了,“這就對了”然後轉頭,揚聲道:“那啥,赤煉啊。”

赤煉顛顛過來,“有何吩咐,娘子?”

“把熱水器點著,讓蓉蓉洗個澡。”

“哎。”

“還有,今天咱倆睡我爸媽那屋,蓉蓉睡我那屋,你去櫃子裡拿床床單和被子,床單鋪我爸媽那,被子給蓉蓉。”

“歐克。”

看著赤煉乖乖的執行自己的命令去,雪女笑著又對端木說:“我知道你現在也聽不進去我的勸,人都需要時間過渡,你今天就可著勁的跟我說,想說什麼說什麼,還有我們家有的是盤子碗啊,你不順心就砸,我也一起聽響,圖個熱鬧。”

“瞧你說的。”端木臉紅了,“我有那麼大火氣?”

“不知道是誰,把自己衣服都剪了!”

端木終於破涕為笑,“那我砸了你可別心疼。”

失戀,往往如同狂風暴雨,來的時候猛烈激蕩,然而持續不了多久,就會雨過天晴,豔陽高照。正所謂:最開始慘不忍睹,到最後熟視無睹。愛啊恨啊轉頭空,古今多少情,都在浮雲中。



蓋聶送走了端木蓉,回屋的時候不太高興。

衛莊瞥瞥他,淡定的開電腦,上遊戲,準備做周常。

蓋聶就抱著胳膊站在一邊看。

過了會,衛莊抬起頭:“看毛啊?”

“剛才有點過分吧。”

“呵呵呵呵,”衛莊從鼻子裡噴出這幾個音,“說我呢是嗎?”

“對,我認為你剛才那些話不太合適。”

衛莊轉過身子,正對著蓋聶,從下往上看到他的眼睛裡,“蓋聶,師哥,我再過分也沒有你過分,當初不知道是誰為了和我幹那檔子事,半夜把端木學姐拉出來吹冷風就為了說一句咱們玩完了。”

蓋聶語塞。

“我承認是我要求,但,但凡內心還存點溫情的都不會這麼做,好歹也是一年半載的女朋友……再說今個,我那些話比較賤,但是沒你幹的事絕,你要是不跟端木姑娘分手,輪得到我這瞎得瑟?”

蓋聶轉身出屋,走到客廳,看見茶几上放著不知道那年那月抽剩下的中南海,揣在兜裡,手裡攥著打火機,摔門出去,防盜的鐵柵欄咣咣響。

“操你大爺的蓋聶!”

隱隱聽到門後的吼叫。



白鳳在ATM機上取了整一萬。拿著從天明那裡搶來的哈嘍kitty的袋子裝著,然後出銀行門招手,打車去了醫院。

這回他沒從正門進去,走的是挨著三裡屯的那個口,跟做賊似的,出溜出溜進了住院樓,推開病房門,本來做好準備對上盜蹠,可是意外的是,屋裡只剩星魂一個人舉著本書看。

倒是旁邊的病友看到他。捅了捅渾不知的星魂,“嘿,你哥他同學來了。”

星魂抬起頭,稍稍有點吃驚,不過馬上換上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小下巴翹起來,“你來幹嘛?”

白鳳走過來,把袋子放在旁邊的床頭櫃,“來看看你。”

“不需要!”呲牙咧嘴,“你跟我已經沒有關係了,你知道的。”

“我至少還算是‘同學’。”說著向旁邊的病友那邊側頭,意思很明顯。

星魂見說不過他,轉頭舉起手中的書。

白鳳一看,正是昨天自己帶來的,《挪威的森林》。

“好看嗎?”

星魂仍然不看他的說,“黃書!”

“那你還看。”

“那你還給我。”

“你這個年齡孩子,還裝純,什麼不懂,我當年也是你這麼大的時候看的,當時給嚇得不輕……”白鳳居然嗤嗤笑了笑,“結果還被你哥給嘲笑了。”

星魂這回倒是轉過頭,一雙大眼睛盯著他,無不疑惑,“你怎麼會那個時候就認識我哥?”

“有所不知了吧,我和你哥真的做過半年同學。”

“初中的時候?”

“對。”

星魂似乎對著表示出極大的興趣,支愣著耳朵,希望白鳳能繼續講下去。

“其實你哥挺聰明的,那個時候貌似是你們家裡東拼西湊湊夠了的錢把他送進了171,來時已經是初三的下半學期了,就為了最後的中考,你哥也爭氣,第一次月考就拿了班裡第五。”

“切,才第五,我都拿第一。”星魂還是小孩子心性,不免比較起他哥來。

白鳳淺淺的笑,“已經是不容易了,想想你哥之前呆的初中吧,能從山裡出來這麼好的成績,了不起。”

“然後呢?”星魂眨巴著大眼睛,“你跟我哥是怎麼好上的?”

“好個屁啊。”白鳳抬手胡擼了把星魂的頭,瞪他一眼,示意周圍人會聽見,然後自己壓低聲音說:“都跟你們現在一樣早熟,我們倆可是真同學,純朋友。”

星魂咯咯的笑了,眯著半拉的眼睛,可愛又有點滑稽。

“那,我哥又是怎麼沒考上的?”

白鳳一愣,“沒考上?”

星魂不樂了,低下頭,不再言語。

白鳳頓悟,心想,這個孩子真是聰明極了,馬上能明白其中的原委。

便湊近了柔聲細語的安慰:“魂魂,你不要多想,你知道嗎?你就是你哥哥的命,你哥哥不能沒有你,要不然他這麼玩命的是為了誰?”

星魂抽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的吐出來,“我知道,我欠我哥的,這輩子就是死了也要還上。”

“說什麼死不死的,小孩子不要瞎說。”

星魂不理會,反而又看著白鳳,“白鳳哥,你剛才的那句話,其實我還有一個答案。”

他心裡咯噔一下,不由苦笑,“魂魂,我倆的事,就那麼著吧。”

“不,我要說。”星魂固執的拉住白鳳的胳膊,讓他面對著自己,“我哥哥真的是在乎你!你都沒看見他昨天一晚上是怎麼熬過來的。”

白鳳不言語。

星魂繼續道,也不管周圍的人會不會猜測什麼,“我……我……算我求你好嗎?”

“魂魂!”白鳳皺著眉。

“那啥,我會乖乖的,配合治療,也會乖乖的看你拿來的書……”見白鳳不說話,星魂著急的補充:“還有,還有我出院後一定追上功課,好好學習,將來考上名牌大學,掙大錢,全都孝敬你和我哥。”

“我哥他……”星魂忍不住,哽了嗓子,“我哥他真的啥都不想要,這麼多年我看他都是一個人默默的付出,默默的辛苦,直到有一天,他跟我說,魂魂我處了個相好……他那個高興勁,是我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見到。”

白鳳再也忍不住,騰的站起來。

似乎想說什麼,卻又吐不出一個字來,只得勉強擠出一句“再見。”

接著飛速的拿起書包,三步並兩步的出了病房。

星魂看著他消失,冷著臉,仿佛剛才還動情的熱淚都要掉下來的是另一個人。

“嘿,你哥他同學怎麼了?”

旁邊的病友八卦的問。

“他啊……害怕了吧?”說著星魂下了地,走到床頭櫃旁,打開hello kitty的袋子,看著裡面紅紅的一片,繼續說:“似乎,還有點後悔,畢竟,回不去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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